上山之前,还要做一夜道场。
已经熬了一夜,陈徜洋让马邦国还有张鹏去休息了,他还苦守着。
“小桂哥来了,我去接。”向远方起身,出去了。
桂明奕两口子风尘仆仆的赶来,还带了一个人来。
“小羊。”
陈徜洋回头,“成刚!”
孟成刚穿着黑衣黑裤,柔韧的发丝扎成丸子垂在脑后,秀净的小脸满是安慰,眼底还有未消散的红意,看得出来路上已经哭过了。
“小羊,抱歉,我来晚了。”
孟成刚跪到陈徜洋身边,陈徜洋拉住她的手臂,“你别跪。”
“要跪的。”孟成刚伸手拉住陈徜洋的手,“要跪的。”无比坚定。
陈徜洋原本干涸的泪意又涌了出来,青年感觉下一秒就要碎掉了。
孟成刚眼里满是心疼,她紧紧抓住手里的大掌,“我会陪着你的,小羊。”
陈徜洋回头看了眼陈母慈祥的遗像,他真心实意的笑了笑。
奶奶,我对象来给你拜年了,你看见了吗?
陈煦一家三口进来的时候,满室寂静,村里不少老人都在,愣是半天才认出来那个人模狗样的人,是陈母许久没有音讯的小儿子。
“朝辉,去,给你奶奶嗑头。”
王朝辉点点头,半大的少年正要跪下就被一把推开。
“他也配?”陈徜洋起身,脸色冷得不像话。
孟成刚大概猜出来了来人的身份,她默默退到一边,让陈徜洋自己处理。
陈煦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认出来,“陈徜洋?”
陈徜洋周身的气场暗得不像话,“王家的上门女婿,来陈家干什么?”
王海棠皱眉,柔柔弱弱的,“你是徜洋吧?我是你阿姨,老人家去世,你爸爸很难过,我们特地赶来吊唁,朝辉虽然不姓陈,但也是老人家的孙子,你让弟弟上一柱香吧。”
周围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响起。
陈煦再混蛋,这小陈也不该在陈母的灵堂面前闹不是?
孟成刚上前,“很抱歉三位,首先,我婆婆家里只有一个弟弟,没什么姐妹,不清楚你嘴里的阿姨是怎么回事。”
陈徜洋猛然回头,婆婆?
孟成刚还在继续,“其次,这位小朋友,一不姓王,二没入陈家族谱,现在是孝子贤孙守道场,闲杂人这么贸然闯进来,不好。
最后,这位叔叔,先不说你作为奶奶血缘上唯一有执行能力的人在奶奶去世三天后才到现场是什么意思,就现在而言,你已经被陈家族谱去名了,详细的事宜你可以去问问你大哥。
奶奶人好,生前对你什么态度大家都清楚,也许可能会在底下接纳你,可陈家的列祖列宗怎么看待你的,我不得而知。
奶奶抚养徜洋不容易,热热闹闹的走也没留遗憾,你们一家三口,名不正言不顺的,究竟是徜洋不讲理替奶奶抱不平,还是你们挑这个时间来想让奶奶不得安生?”
陈煦脸色极不好看,王海棠想说什么被他拉住了。
她还当王家是以前吗?现在苏曼华一大家子如日中天,他们怎么敢得罪?
“三位如果是诚心来送奶奶的,就请站到一边观礼吧,小朋友想上香,侧屋有小灵堂的。”孟成刚依旧温温柔柔的。
陈徜洋和陈煦的关系,不适合多说,她就不一样了。
“成刚你...”
孟成刚拉着他跪下去,侧脸温柔的不行,她弯弯眉眼,“我和妈早就见过了。”
陈徜洋瞪大眼睛,“妈?”
孟成刚伸手掐掐他的脸,“嗯,给了好大一个改口红包呢。小羊,我等了你很久了。”
等你找到你想要的安全感,等你真真正正准备好组建一个家庭,等你...愿意忘掉过去那些伤痛,愿意成为一个丈夫,一个和你生父完全不同的丈夫。
陈徜洋看着面前的秀净的脸,久久回不过神来,只记得心跳很快,快得一如初见成刚那天。
赵明举眯眯眼,“这就是徜洋的生父?”
向雪点点头。
赵明举放下杯子往那边走。
“你干嘛去?”
赵明举眼里是藏不住的腹黑,“你不愿意娶我,人徜洋可是叫了我好几年的姐夫了,不得帮他出出恶气?”
“你是?”陈煦皱眉,保养得当的脸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好样貌。
赵明举笑笑,“伯父你好,我是徜洋的姐夫。解放军总院的大夫,我们院最近聘了一个专家,国外来的,人就在bJ,号不好挂。
不过我们也算沾亲带故,回头我挂个号联系您,您直接带人过来就好。”
陈煦满眼疑惑,“挂号?什么号?”他知道自己最近查出高血压来了?
赵明举脸上的笑意更甚,“您看您,家里人有什么病都不记得啦?神经系统专家!看癫痫有一手的。”
周围人看了过来。
王海棠黑了脸,王朝辉脸色也白了。
陈煦更是气从心间来,“你胡说什么!”
“怎么胡说了?您夫人,不对,您是上门女婿哈,您主人家闺女,也就是这位王女士,不是癫痫吗?您儿子,我不是说那个健康的外交官儿子哈,我是说这个年年倒数的小儿子,也有遗传性癫痫啊。
王女士的脸色可不太好,您可别突然发病哦,这么多老少爷们,村里人又不懂,别以为是陈家列祖列宗不满意你们上你们身了那才叫难看呢!”
陈煦一家连饭都没吃就走了,赵明举拍拍袖口,深藏功与名。
莫思韫挽着唐兜兜的手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累极的陈徜洋亲昵的靠在一个漂亮姐姐身上。
“哦,那是我嫂子,我们都才刚知道。”唐兜兜淡淡开口。
满宝的脸上唰一下白了下来,听说小羊哥哥的奶奶去世,她求着爸妈赶来了荣县,嫂...子...吗?
满宝失魂落魄的上完香退到一边。
“你是不是晕机啊?脸色好难看。”唐兜兜伸手摸摸她的脸。
“兜兜姐...”满宝终是没忍住哭出声来,她的暗恋,终归是结束了。
十几岁的少女很多年后才明白,青春期的悸动,是美好的,也是虚无的,她所谓的暗恋,在很多年以后成了和丈夫谈笑的趣闻。
“中天,你坐。奶奶的葬礼才完,陈徜洋这几天忙得很,你就先在马邦国家玩会儿。他一会儿就回来了。”张鹏招呼着这位远道而来的小伙伴。
也是没想到她会来,那个每天带着聋哑弟弟出去捡菜的福利院的独臂小女孩,已经蜕变成一名优秀的青年女企业家了。
谢中天笑笑,她忙完生意场上的事儿就赶过来,刚好赶上送陈母上山。
“刚刚那个黑色衣裳的,和陈徜洋站一块儿的,就是他对象?”
张鹏点点头,“都不能算对象了,我估摸着马上就要变老婆了。
这小子找了一bJ独生女,悄悄干大事儿呢。”
谢中天脸上的笑容不变,“干什么的?”
“国际学校英文老师,和苏姨一个专业。”
谢中天点点头,等张鹏出去了眼里才浮现苦涩,包里还随身揣着小时候和陈徜洋来往的书信。
满篇都是两人的互相叫嚣。
她低头看看自己左臂的假肢,有些人,即使同行了一段路程,也注定是永不相交的两条平行线。
这儿的空气真好,谢中天深吸一口气,眼角划过一滴清泪。
? ?完结啦完结啦!想不到我会在中天这个点完结吧?嘿嘿,人生就是这样啦,遗憾和美好穿插而成,祝大家有个不虚此行的人生!撒花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