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送去矿山。”
进城后夜煊赫吩咐了一声,姜兰和谢云两个人被装上囚车带走了,那名戴着面具的官爷将水囊留给了两人。
虽然被关在了囚车里,但至少不用走路了。
见到囚车过来,街道两边的百姓都看了过去,姜兰也从囚车的铁栏杆里看着沿路的百姓,发现这里人的穿戴和服饰都和中原不同,有种异域风情。
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在人群中传播,像是看出了两人是从中原来的,然后一股敌意在人群中迅速扩散开来。
姜兰看到有人呸了一声,然后发现这些百姓的眼神里都带上了敌意,忽然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一把菜叶子扔到了囚车上,紧接着又砸过来一个鸡蛋,咔嚓一声砸烂在囚车的铁栏上,谢云连忙抬手给姜兰护住脑袋,然后一大波菜叶子鸡蛋还有馒头都砸了过来,姜兰看见有馒头滚进来,连忙把馒头捡起来揣在怀里。
等出城时,囚车上已经挂满了菜叶子,谢云的头发上也沾着菜叶子和鸡蛋壳,姜兰给他把菜叶子和蛋壳拿下来,又用袖子给他擦头发上黏糊的鸡蛋液,看着砸破在铁栏上的那些鸡蛋,她心想要是熟鸡蛋就好了,还能吃……
然后她将揣在怀里的那个白面馒头拿出来给谢云,让他先吃点馒头垫垫肚子。
“兰妹妹,你吃吧,我不饿。”
谢云将馒头推给她,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了,姜兰将馒头掰成两半,一人一半,将水囊也先给他喝,然后从挎包里找出那瓶金疮药粉给他换了一遍药,又给他吃了一颗补气血的药丸。
当后方的城邦已经看不见时,囚车越往前走,四周的景色也越发荒凉。
姜兰看见前方耸立着一座光秃秃的山峰,山上除了石头什么都没有,在阳光下反射出一种类似于金属的光泽,觉得那应该就是矿山了。
囚车停在了山脚下,旁边不远处搭着一座凉棚,里面坐着两名官爷,一老一少,老的看起来约莫五十上下,年轻的看起来约莫二十上下,是这座矿山的监工。
两人正坐在凉棚里歇息喝水,桌上还放着一根长鞭,年轻人不停抬袖子擦脸上的汗,抱怨着天气太热了。
“又有新人来了。”老监工带着年轻人过来时,一双枣核般大小的眼睛眯着精光瞧了瞧囚笼里的两人,笑脸跟驾车的官爷道,“这两个看起来都不是能干活的,怎么一个还受伤了,要是留在这儿,活不干了多少,倒平白多添两张吃饭的嘴。”
“这是大将军吩咐送过来的,您老要是不想要就亲自跟大将军说去。”那名驾车的官爷道。
老监工立刻换了口风,奉承道:“原来是大将军亲自吩咐的,那小的们一定好好关照。”说完就示意了一下那名年轻人,后者走到囚车边使劲拍了拍铁栏杆,声音粗暴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下来,还要老子上去请你们吗!”
姜兰一看就知道这人脾气火爆不好惹,像是随时都会动手打人,她赶忙扶着谢云下来了,能不惹到对方就尽量不惹到对方。
等两人一下来,那名驾车的官爷就赶着空囚车离开了。
“包里装的什么,给我看看。”年轻人朝姜兰伸出手,她下意识地护住挎包,毕竟里面装的是谢云的救命药,但这一举动瞬间惹恼了年轻人,他脸上的表情都变得狰狞起来。
“聋了吗,给我!”
姜兰知道现在惹恼对方没半点好处,刚将挎包取下来就被对方一把夺了过去,谢云见对方如此蛮横不讲道理,正要开口刚出声,姜兰就轻拉了一下他的衣服对他微微摇了一下头,谢云没有说话了。
“这是什么?”年轻人从包里拿出来一个药瓶,正准备打开塞子看看,一只手伸过来拿走了他手上的药瓶,同时另一只手拿走了他手上的挎包。
年轻人正要发火,当看见从他手上拿走东西的人时,见对方穿着军中铠甲,脸上又戴着面具,不敢轻易发火了。
“原来是暗影大人,失敬了。”老监工向对方赔了个不是,又让年轻人赔礼,年轻人一听对方的身份是暗影被吓了一大跳,连忙赔礼认错,说话时声音都有点发抖,两条腿也在发抖,没老监工能沉得住气。
不过也不怪他听到暗影的名号便如此惧怕,毕竟那可是皇室专门豢养的顶级杀手,杀人不眨眼,出手便是见血封喉。
对方将药瓶装回包里还给姜兰,然后从怀里掏出来一块金子丢给老监工。
老监工收了金子后,笑脸道:“大人放心,小的会好好关照这两位公子的。”然后吩咐年轻人给两人安排一间住处,先让人好好养伤,一番话说得漂漂亮亮,一看就是十分上道的老滑头。
见对方还不走像是等着安排住处,老监工便亲自领路过去,将其中一间空置的小木屋分配给两人。
“大人您看这儿还行吗?”
对方点了一下头,老监工便带着年轻人先告退了。
走远些后,年轻人好奇道:“叔儿,您说这两个中原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要想命长,不该问的就别问,不该打听的就少打听。”老监工又从怀里掏出那块金子掂了掂重量,满意地揣回怀里。
年轻人贪婪地瞄了一眼金子,又道:“但大将军的意思不是要咱们让这两人好好吃点苦头吗,难道咱们现在要把他们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吗,万一得罪了大将军……”
老监工面露狡诈之色,道:“暗影大人还能天天在这儿盯着不成,就让他们先闲两天,到时候再安排他们进山干活,别让人死了就行。”
……
这边,那名暗影准备离开时,姜兰叫住了他。
她跑过去往门外四处瞄了瞄,然后将门关上,转身盯着面具后面的那双眼睛,嘴唇微微嗫嚅了两下,默默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是凌风吗?”
那双眼睛怔了一下,眼神里露出明显的惊诧之色。
姜兰就知道她猜对了,他就是凌风。
“他就是妹夫身边的那位贴身护卫?”谢云也有些惊讶,捂着肚子走过来仔细瞧了瞧,“还真是,看着挺像的。”
凌风此刻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抬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我就知道是你。”姜兰来不及高兴,焦急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侯爷他,”她顿了一下,“是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凌风将当日离开后发生的事简洁说了一遍。
当时祁无寒晕过去后,路上又清醒了会儿,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叮嘱他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一定要保护好姜兰。
后来到了北漠皇宫,凌风被单独关押起来,三日后夜煊赫将他放了出来,说带他去见太子殿下,等见到人时他才发现对方口中的太子殿下就是祁无寒,但后者像是完全不认识他了,夜煊赫把他的身份告诉了祁无寒,说他就是那名之前在中原时对他忠心不二的贴身护卫,祁无寒试了一下他的身手,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继续效忠于他,要么就滚回中原。
他选择留下来,成为了暗影。
“侯爷现在虽然是太子,但北漠的那些大臣们知道他先前的身份,一直都反对他,在北漠有一个传说,在极北的雪山之中有一条神龙,谁要是能带回神龙的龙鳞便是整个北漠的勇士,会受到所有人的敬仰,但从来没有人成功过,因为那里号称死亡之谷,有去无回,但侯爷一个人去了,十天后带回了传说中的龙鳞,当时侯爷一身是伤,肩膀上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出了几个血窟窿,腹部也被划开了一条大口子,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等伤势一好转就带着黑甲骑兵去剿沙匪了,现在反对的声音也少了,只有几个老大臣还在反对。”
说完这些前因后果,凌风下跪向姜兰请罪,她连忙把他拉起来。
“是属下没有保护好侯爷,也没有保护好夫人,属下该死。”凌风万分自责惭愧,非要下跪向姜兰请罪。
“你要是再这样,我就给你跪下了。”她说着也要跪,凌风连忙请她起来,谢云笑道,“好了,都别跪了,说清楚就好了。”他又小声问道,“那妹夫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装的?”
凌风摇了摇头,“我还在调查这件事,不过,”他侧耳倾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压低声音道,“此事应该和北漠大祭司有关,传闻北漠大祭司有通神之能,或许是用上了什么诡秘手段。”他又对姜兰道,“委屈夫人在这儿先待几天,皇宫里面不安全,若是无人庇护,夫人此时进宫会有危险,属下定会让侯爷把夫人接回去。”
姜兰点了点头,道:“你也要小心点,保护好自己。”
凌风离开时又给了那名老监工一个眼神警告,人要是有事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