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躲那么远干什么,孤还能吃了你不成?”
祁无寒单手支头歪靠在榻上,翘着二郎腿,手放在膝盖上随意敲打了两下,好整以暇地看着藏在柱子后面只敢露出脑袋的姜兰,嘴角微勾,神情似笑非笑。
“你怎么知道我在雪妃那里?”她问道。
祁无寒勾了一下手指,示意她过来。
姜兰慢吞吞地从柱子后面挪出来,行走的速度跟乌龟爬一样。
“你是没吃饭吗?”祁无寒淡漠的嗓音里略带一点戏谑的意味。
姜兰转念一想,都是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好害羞的,下一刻昂首抬头,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当她走到跟前时,他的视线触及她胸前若隐若现的薄纱,他微微侧开了脸,像是眼睛不知道该往哪看,伸手去拿酒杯时才发现杯子里是空的,还没斟酒,他将酒杯放回桌上,吩咐了一声,“给孤倒酒。”
等了两秒,他转头去看姜兰,见她双手抱臂,眼睛看着别处,一副“我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不是想知道孤怎么知道你在紫月宫吗?”祁无寒朝酒壶偏头示意了一下。
当姜兰弯腰拿起酒壶时,他的视线无意间触及她胸前,感觉挺白的,旋即便侧开了视线,当她往酒杯里倒酒时,才发现酒壶里面装的是葡萄酒,色泽鲜艳剔透,宛若红宝石一般。
葡萄酒是皇室贡品,只有皇亲国戚王公贵族才有机会品尝,姜兰也是在嫁给祁无寒之后才喝到过,比起喝,她更喜欢看,葡萄美酒夜光杯,在月色下越看越有韵味。
“酒也倒了,殿下可以说了吧?”
祁无寒朝酒杯偏头示意了一下,姜兰默默做了一下思想建设,将酒杯端起来递到他手上,面带微笑地问道,“还有什么吩咐吗?”
“孤肩膀有些酸。”他随意转了两下酒杯,微微荡漾的酒泽中倒映着那双微微勾起的桃花眼,似笑非笑。
姜兰感觉像是又回到了两人没成婚前的样子,只不过他耍起无赖来更胜一筹了。。。
当她把手放到他肩膀上时,一丝异样在他心底划过,似有若无地撩拨心弦……
姜兰本想狠狠捏他几下,但想起他那一身的伤,之前从雪山回来时也是一身伤,不知道身上又添了多少新伤……她给他轻捏着肩膀,尽量用聊家常的平常语气说道,“听说殿下之前去过极北的雪山,那里是不是很冷?”
祁无寒简单嗯了一下。
“听说殿下还带回来了一片龙鳞?”
“嗯。”
姜兰感觉他像是犯困了懒得说话,悄悄偏过头瞄了瞄,见他闭着眼睛,她便不说话了。
安静持续了会儿后,祁无寒开口道,“怎么不说话了?”
姜兰瞄了瞄他的后脑勺,还没问出口就开始紧张了,她默默深吸一口气,怀揣着一丝希望问道,“殿下是..特意过去救我的吗?”
祁无寒没有回应。
时间在沉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姜兰心里怀揣的那丝希望也逐渐暗淡下去,又在心里告诉自己没关系,她还有时间,她可以将两人之间的过往一点一点地讲给他听,要是到时候他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也许对他来说也不算是件坏事,也许到时候她会更有决心和勇气让他留下来吧…….
可她是真的真的真的不想把他让给别人,若是将来哪一天她听到了他再成婚的消息,她感觉自己都能干出“在大街上随便找个人嫁了”这样的事。
感觉她用力捏紧了自己的肩膀,祁无寒随意问了句,“想什么呢?”
姜兰收回思绪,一脸闷闷不乐地继续给他捏肩膀,酸溜溜地说道,“殿下文武双全,一表人才,肯定有很多姑娘排着队要嫁给你吧。”
“这倒是实话。”祁无寒话音刚落,肩膀就被狠狠捏了一下,他微勾了一下唇角,道,“那这些排着队的姑娘里有没有你?”
“我早就嫁给你了,”姜兰顿了顿将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只是你不记得了。
祁无寒扫了一眼桌上的酒杯,艳丽的葡萄酒中正好倒映着她半张侧脸,低垂着眼眸,他突然问了一句,“孤以前是怎样的?”
姜兰蓦然抬起头,惊愕和喜悦同时出现在她脸上,她想了想,不知道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莞尔一笑,祁无寒又往酒杯上扫了一眼,眉宇间的淡漠似乎消融了一点。
“你以前脸皮特别厚,说话也不饶人,还特别风流,隔三差五就去万花楼喝酒,还给楼里的花魁一掷千金,”说到这儿,她心里默默补了一句,现在是老毛病又犯了。。。
“孤怎么听你说的尽是缺点,”祁无寒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跟前,盯着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我看你是故意抹黑孤吧?”
话音刚落,姜兰突然凑过去亲了他一下,刹那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眼底融化了,祁无寒怔怔地看着她,下一刻突然把她拉进怀里压倒在榻上,一只手轻勾起她的下巴,低头要吻上去,被姜兰抬手挡住了,他微凉的薄唇落在她掌心,有点酥麻。
她看着他那双无比熟悉的桃花眼,然而那样淡漠的眼神却让她感到陌生,怀揣着紧张和期待的复杂心情,轻声问道,“你现在到底是谁?”
当她问出这个问题时,他眼底潜藏着的一丝柔情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唇角掠过一丝冷笑,旋即坐起身,理了理袖袍,道,“孤现在没心情了,出去。”语气无比淡漠。
姜兰感觉到屈辱,而这种屈辱却是他带给她的,就跟拿刀子在她心里扎了一刀,她用最快的速度逃跑了,只想跑得越远越好……
外面天都黑了,她眼睛里蒙着一层水雾,压根看不清路,咚地一声撞到了院子里那棵雪桑树上,撞得眼冒金星,蹲在地上一边揉脑袋一边赌咒发誓道,“我再理你就是猪!”
这时凌风的声音传了过来,“夫人,没事吧?”
“没事。”姜兰深呼一口气,站起身后道,“送我回马场吧,表哥还在等我。”
凌风回道:“表公子也在这儿,属下带您去见他。”
路上姜兰才知道是谢云过来报信,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要是日后改嫁就嫁给表哥,下一刻就将这种胡思乱想赶跑,都是让祁无寒给气的,她默默冷静了会儿,思绪转移到雪妃身上,向凌风打听了一下宫里的情况。
据凌风所说,北漠皇帝极少露面,朝政现在都交给祁无寒处理,后宫里封了名号的妃子有十多位,其中以雪妃最为得宠,柔妃次之,柔妃乃二皇子生母。
“二皇子也住在宫里吗?”姜兰问道。
凌风点了一下头,回道:“二皇子住在承月宫那边。”
“这儿叫乾月宫,雪妃娘娘住的寝宫叫紫月宫,二皇子住的寝宫叫承月宫,怎么都有个月字?”姜兰道。
凌风猜测道:“应该是这儿的人喜欢月亮吧。”
姜兰点了点头,觉得他猜得有道理。
见到谢云后,他一直面朝另一个方向跟姜兰说话,目不斜视,保持非礼勿视的君子风度。
姜兰说看习惯了就好,这里的宫女都这么穿。
其实她穿了这么久觉得衣料还挺舒服的,又软和又透气,穿在身上又轻省,要是有袖子就更好了。
凌风让两人先住下,不用回养马场了。
第二天姜兰被安排到了花房养花,谢云被安排扫地,还要换上内侍的衣服,他忍辱负重地换了,他受点委屈没关系,只是换身衣服,又不是真的要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