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实又有意义的日子里,许棉几乎忘了女主的存在。
直到她找上她!
在进了腊月,这个年快要结束的时候。
这一天,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世界白茫茫一片,路上几乎看不到人影。
许棉吃完午饭,和乔雅丽说说笑笑的从食堂出来,不用系统再一遍遍提醒,就看到她了。
冰天雪地里,她穿着崭新的军大衣,戴着红色的帽子和围巾,一双眼灼灼似有光,鲜亮明艳,如一道动人的风景画,谁路过都忍不住驻足,侧目而视。
“来了,来了,她真的来了……”
“歇歇吧,你都念叨半个多小时了!”
系统一直盯着女主的一举一动,见她出门,还跟许棉猜测,这大冷的天,她不在家里待着暖和,到处瞎跑啥啊,还以为这是又去攀交啥重要关系,所以才能无惧风雪交加……
谁想,女主骑着车子,却一路艰难的往食品厂的方向来了。
系统最初是不信的。
许棉也没往她自己身上想,俩人早就默契的互不干扰,许秀妍能来找她做什么?
结果,还真就是奔她来的。
这一刻,许棉有种尘埃落定,果然如此,到底还是走到这一步的宿命感。
不过,她脸上没露出任何异样,很是平静。
“棉棉,这谁啊?好像一直看着你呢?来找你的?”乔雅丽好奇的问,“穿戴的很讲究啊……”
许棉淡淡道,“这就是我那位,传奇大堂姐。”
乔雅丽惊讶的“啊”了声,随后,眼神就有些不善起来,许秀妍的事迹,她早已听过不少,却不是外头盲目鼓吹的那种,而是最真实的版本,知晓她是什么样的人,对她自然没什么好感了,“她来干什么?”
许棉摇头。
乔雅丽担忧的问,“不会是来找你麻烦的吧?”
许棉笑了,“不会,她哪有这么鲁莽冲动?”
她太沉的住气了,从跟许秋菊假意和解厚,一直按耐不动,让许秋菊始终提心吊胆的防备着,也让她猜来猜去,都摸不到她的脉。
直到现在。
她才算透出了马脚。
还是她主动的。
“那你理会她吗?”
“该来的,躲是躲不过去的。”
乔雅丽点点头,倒是不怕闺蜜吃亏,毕竟俩人处了这么久,还真没见过谁在许棉手里占到过便宜的,“那你带她回宿舍聊吧,外头太冷了,谁知道她要说多久,我去找其他人玩一会儿……”
“谢啦!”
乔雅丽冲她摆摆手,拢好包脸的围巾,快步走了。
这时,许秀妍走过来,踩在没有清扫的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却始终目标明确,步履坚定。
站定后,俩人面对面。
“棉棉……”
“你怎么来了?”
“我找你有点事儿……”
“走吧。”
没有任何客套寒暄,许棉也不给她演绎姐妹情深戏码得机会,就干脆利索的带着她回了宿舍。
宿舍里生着炉子,很暖和,布置的也温馨舒适,还弥漫着淡淡的苹果和梨子的混合清香气。
许棉解开围巾,脱了大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又调整了下炉子,让火苗燃烧的更旺盛些,这才放上一口精巧的小陶锅,开始煮茶。
烤好的红枣,枸杞,桂圆干,红茶,再加点新鲜的橘子皮,在陶锅里上下翻动,甜香的热气,把许棉的眉眼熏染的清润而动人。
许秀妍从进门,就不动声色的在打量着,她是第一次来,来之前,就想过许棉居住的地方肯定不会寒酸窘迫,有疼爱的父亲,有体贴的对象,必会把她的生活照顾的妥妥当当。
可亲眼目睹,还是出乎了她的想象,比她猜测的,可舒服多了。
房子虽然不大,却收拾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漂亮的窗帘,鲜亮的床单,连桌面上都铺着雅致的棉麻布,布上,还拓印着金黄的银杏叶,飘逸而灵动,十分好看。
桌上安排的井井有条,有书,有茶杯,有零食攒盒,有竹编的果盘,还有个黑色的圆润陶罐,里面随意的插着几支染了霜的红柿子,为整个屋子又平添一抹动人的光彩。
床尾有衣橱,有脸盆架,洗漱穿戴无一不讲究精细。
不过这些,都不及她眼前的这一幕来的震动人心。
许棉懒懒的围炉而坐,神情闲适而自在,一样样的摆弄着铁架上烤好的东西,随意的投进陶锅里,慢慢的,水沸腾了,热气扑在她脸上,她吸了一口,嘴角扬起不明显的一抹笑。
那份安逸舒适,自然而然的流泻,深深刺激到了她,许秀妍这一刻,心里除了嫉妒的酸,还有想要破坏这一幕的恶。
她站在那儿,缓了半响,才平静的走过去,不用许棉招呼,就坦然的坐在了许棉对面,还主动要茶喝,“堂妹不会吝啬给我倒一杯吧?”
许棉似笑非笑,找出个待客的白瓷杯子,给她倒了八分满。
许秀妍端起来,先暖了暖手,才小口小口的喝起来,茶水很烫,把冻的僵木的脸熏的温暖起来,身上从里到外,也总算有了点热乎气。
“你这小日子,过的可太舒坦了,真叫人羡慕啊……”
许棉扒着烤熟的栗子吃,闻言,随口道,“你又不差钱,想过也可以过,还能置办的比我更好。”
许秀妍摇摇头,自嘲一笑,“东西好置办,可围炉煮茶的心境,却难再有了,我不如你。”
许棉抬头瞥了她一眼,“找我来诉苦?我可不是一个好的倾听者,我不会同情安慰你,只会嘲笑你自作自受,奚落你罪有因得。”
闻言,许秀妍苦笑道,“你还真是嘴巴不饶人,我都这样了,你还要雪上加霜的再踩上几脚吗?”
许棉道,“踩你几脚?我可没有,说几句实话罢了,我之前若是真想落井下石,你会过的比现在还惨。”
许秀妍神情一僵,“棉棉,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总是怀着敌意呢?我思来想去,都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呢?连姐妹之间的正常交往,你都不愿意,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她不是质问,是真的不理解,她为人处事不敢说多面面俱到、令人成颂,但只要她有心结交,对方无不欣然接受,除了许秋菊,还没人对她表现出这么明显的不喜和疏远来。
许棉淡淡道,“没得罪过我,我就是单纯看你不太顺眼。”
许秀妍气笑了,“这算什么理由?你糊弄我?”
“我糊弄你做什么?气场不合没听说过?”
“你……”
见她还是不信,许棉眼里闪过一抹戏谑,忽然神秘兮兮的道,“其实,是我之前做过一个噩梦……”
不等她说完,许秀妍就失态的喊起来,“什么?你也做过噩梦?因为噩梦才恨上我?”
许棉忍着笑,摇摇头,“恨倒是不至于,真要恨你,我早报复你了,我就是不想跟你有任何接触。”
怕被吸了运道,成为女主往上攀爬的养分。
许秀妍惊疑不定,“你,你做的是什么噩梦?”
许棉反问,“你刚才说也?”
许秀妍倒是没瞒着她,“是秋菊,原来她之所以处处跟我作对,是因为曾做过一个噩梦,梦里,她跟高二柱结婚了,过的很是凄惨,而我没有出手帮她,她就把自己的痛苦归咎到了我身上,恨我冷眼旁观,哪怕梦醒了,还是怨我恨我,非要报复回去……
何其可笑!
一个人过的好不好,最大的原因不是在自己身上吗?她自己立不起来,管别人什么事儿?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她不敢承认梦中的自己懦弱无能,便只会推卸责任,还理直气壮的为她自己讨公道,我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
性格决定命运,她若是像现在这样能狠的心,高二柱能家暴欺负她?梦中的她不敢反抗,可现实中的她,却是敢算计了高二柱的命!
看,她明明可以靠自己就翻身的,梦中的她没能做到,就怨恨我,实在没有道理!”
许棉道,“她梦里的悲剧,确实跟自身性格懦弱有很大关系,可背后也少不了你们一家推波助澜啊,你们是推她入火坑的凶手,她完全有恨你们的理由,说无辜,才是没道理吧?”
许秀妍辩驳,“当初换亲一事,她是同意了的,没人逼她。”
许棉哼笑,“是,没人逼她,可你们也没人告诉她,高二柱不是个好东西啊,高家那么明显的火坑,你们会不清楚?就问你,你事先真的没看出来?”
许秀妍一时语塞。
许棉继续冷嘲道,“不过是刀子没割在自己身上,不觉得疼罢了!”
许秀妍撇开脸,再狡辩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她叹了声,“过去的就不再提了,我跟秋菊,闹的两败俱伤,还差点连累了整个许家,好在如今,我们和解了,以后各过各的,互不打扰……”
顿了下,她把话题再绕过去,“你又做了什么噩梦?难道在梦里,我也对你的遭遇袖手旁观?”
许棉摇头,“比袖手旁观可严重多了……”
“那是什么?”
“我梦到,你直接把我推河里害死了啊!”
许秀妍瞪大眼,“不可能!”
许棉似笑非笑,“为什么不可能?你觉得自己不敢杀人还是不会杀人?”
“都不会!”许秀妍斩钉截铁,“我绝对不可能对你下杀手。”
“可梦里,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啊,也许,你自己都没意识到,你内心有多狠辣吧!你的善良正直人设表演的太久,连自己都骗过去了啊!”
“不可能,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