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济仁与季时铭相谈甚欢,从钓鱼趣事聊到事业宏图,再到中年人生感悟,频频痛快举杯;
叶安澜、薛怀敏与三姨妈低声交谈着女人间的体己话,不时为彼此夹菜;
季家爷爷奶奶被三姨夫妇逗得开怀大笑,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季泽,则专注地履行着自己刚才的承诺。
除了起身敬酒,帮忙倒水之外,便是细心为苏玥转桌夹菜。
他记得她爱吃的每一道菜,适时转动转盘,将她多看了一眼的菜转到她面前。
苏玥碗里的菜堆成了小山,她悄悄在桌下碰了碰他的腿,用眼神示意。
太多了,我的肚皮都要撑破了。
他却假装没看懂,又给她夹了只虾:“你不是说叔叔做这个最好吃嘛,那多吃点。”
这亲密的小动作被叶安澜看在眼里,她笑着对薛怀敏说。
“我还是第一次见阿泽这么会照顾人,果然……遇到对的人,铁汉也化绕指柔。”
薛怀敏欣慰地看着女儿:“玥玥也是,从小独立惯了,现在看到有人这么疼她,我们做父母的也就放心了。”
苏玥被说得不好意思,低头专心吃饭。
季泽看着她那两只鼓起的腮帮,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苏济仁注意到这一幕,忽地停下手中的杯子。
“慢点吃,回家了又没人跟你抢,瞧这急得~”
话是这么说,却默默把女儿最爱吃的糖醋排骨转到她面前。
这个细节被季时铭捕捉到。
他再次举起酒杯:“老苏,我敬你一杯。谢谢你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女儿,也谢谢你们一家的盛情款待。”
两个父亲相视一笑,将一切温馨的话都放到了52°的烈酒中。
酒过三巡,餐桌上的气氛正是最热烈的时候。
苏济仁和季时铭聊得满脸红光,叶安澜和薛怀敏不知说到了什么贴心话,正掩着嘴笑。
季泽刚给苏玥剥好一只虾,自然地放进她碗里,引得三姨妈笑着打趣:“瞧瞧小季,这心思细的,我们玥玥以后可有福了。”
就在这时,门锁“咔哒”一响,伴随着一股冬夜的寒气,一个小身影像颗小炮弹似的冲了进来,清脆的嗓音瞬间响彻整个客厅:
“姐姐!我的漂亮姐姐回来啦!”
全桌人的目光瞬间都被吸引过去。
只见小铃铛穿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小脸被冻得红扑扑的,连书包都来不及放下,眼睛亮晶晶地,目标明确地直扑向苏玥。
苏玥赶紧放下筷子,笑着张开手臂接住这个热情的小火炉,“慢点儿慢点儿,我们的小铃铛下课啦?”
小铃铛紧紧抱着苏玥的脖子,兴奋得小身子直扭,仰起脸,崇拜地看着苏玥,声音又响又亮:“姐姐!我在手机上看到你啦!就是你坐在一个好大好亮的台上说话,像公主一样!穿着会发光的裙子,超级超级漂亮!我都给我的同学们看了,他们都说你比电视上的明星还好看!”
她越说越激动,完全没注意到苏玥瞬间僵住的笑容,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请求:“姐姐,你现在是不是大名人了?你可以帮我签几张名字吗?我们班好多同学都想要你的签名呢!”
苏玥脑子里“嗡”的一声,心里暗道一声“完了”。
她写小说的事情,本想找个更合适的时机,在更正式的场合跟父母坦白。
没想到竟被这个小家伙在全家面前捅了出来。
她脸上强装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手忙脚乱地就去捂小铃铛那张叭叭个不停的小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小铃铛……那个,我给你买了好多零食回来,你要不要……去看看?”
“行了,玥玥……” 薛怀敏带着笑意的声音打断了苏玥徒劳的“灭口”行为。
苏玥动作一滞,愕然抬头。
只见桌上所有人都笑吟吟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了然和促狭,丝毫没有她预想中的惊讶或疑问。
苏济仁端起酒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眼里闪着得意的光,接过妈妈的话头。
语气带着一种“我们早就知道了”的淡定。
“还捂什么嘴?你以为能瞒得住我们?别说小铃铛给我们看了那个发布会的视频,就算她不给我们看,你真当我们老糊涂了,一点都察觉不到?”
“就是,”薛怀敏嗔怪地看了女儿一眼,语气却满是骄傲。
“你大学那会儿就老深更半夜对着电脑噼里啪啦,问你就说在写作业,后来才承认是在写小说。真当我们不知道呢?我们都把那视频看了无数遍了。放心吧,无论你干什么,我和爸爸……都举双手支持,放心去做吧~”
三姨妈也用眼神给她鼓励。
这番对话信息量巨大。
苏玥彻底愣住了。
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飞上两朵红云,又是窘迫又是感动,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季泽。
只见他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桌下的手悄悄伸过来,紧紧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指。
“哈哈哈!”
季时铭爽朗的笑声打破了这微妙的寂静,“好事啊!这是大好事!咱们家这是出了个大作家啊!老苏,弟妹,你们培养了个这么有出息的女儿,为了这个,咱必须再喝一杯!”
叶安澜也满脸欣慰,柔声道:“玥玥这孩子,真是处处给人惊喜。小泽,你以后可得更加支持玥玥的事业。”
小铃铛小眼珠滴溜溜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虽然不太明白大人们脸上的复杂情绪,但也知道自己好像无意中做了一件让姐姐“暴露”的大事。
她拽拽苏玥的衣角,小声问:“姐姐,那……签名还能给我吗?”
苏玥看着小家伙那期盼的眼神,再看看满桌笑意盈盈、目光温暖的家人。
心中那块一直悬着的大石头终于“噗通”落地。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滚烫的暖流。
她伸手轻轻捏了捏小铃铛的鼻尖,声音带着释然和宠溺:“签,给你签一大堆,让你拿去班里发,好不好?”
“好耶,我最爱姐姐了!”小铃铛欢呼起来。
季泽从旁边拿过一个可爱的小玩偶递给她,“那我呢?”
小铃铛机灵地补充道:“还有姐夫!我最爱姐姐姐夫了!”
满桌顿时响起更加欢快的笑声。
之前的温馨气氛因为这个小插曲,反而变得更加亲密无间。
这个夜晚,不仅仅是两家的团圆宴,也成了庆祝苏玥“小秘密”曝光的喜悦时刻。
浓浓的亲情与爱意在温暖的灯光下缓缓流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