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疤脸和陆沉沙倚着紫藤缠绕的八角亭柱,早将放学的苏俊列为今日必擒的“猎物”。
亭外槐树筛落细碎光斑,映得二人肩头忽明忽暗,他们与苏俊的贴身护卫二牛相谈甚欢。
二牛抱臂斜靠石栏,不时抬眼望向教学楼方向,三人的交谈声混着远处下课铃的嗡鸣。
下课铃声刚落,二牛和二人便已守在教室门口。门扉轻启,苏俊迈出步子的瞬间,目光触及二人身影,微微一愣,随即露出惊讶神情:“疤脸叔,陆所长,你们怎么突然来了?”
二人脸上堆满笑意,拍了拍苏俊肩膀:“姑爷,走!去大十字街老三家,喝烧豆腐酒去!”苏俊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点头应下:“好说!不过我得先跟大小姐知会一声。”
片刻后,三人并肩来到圆山寨的十字街口。纵横交错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远远瞧见熟悉身影,酒馆老板老三立刻迎上前,满脸热情地将他们引进店内,特意收拾出一张干净桌子安置妥当。
不多时,烤得滋滋冒油的豆腐、香气四溢的烤肉陆续上桌。老三还搬来一坛新酿的米酒,瓷坛封口刚启,醇厚酒香便在席间散开,为这场相聚添了几分酣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苏俊笑着说道:“说说吧!两位圆山寨的新贵……找我何事……”
随着苏俊这么一问,二人不好意思的咳嗽声,你看我一眼,你看我一眼……最后疤脸叔笑着说道:“姑爷又不是外人,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吗?好吧!我先说……”
疤脸叔沉思片刻后笑着说道:“其实吧!我被大当家的,喔对了,现在是师长,封了一个教导团的团长后,也不跟我交底怎么干,就又去滇西整编部队去了……我这不是不知道要怎么干,来请教姑爷你嘛?”
苏俊闻言,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目光沉静思索片刻后开口:“教导团担子不轻,既要抓新兵训练,又得打磨老兵的作战技巧。大当家临走没交代,怕是想让你放开手脚闯一闯。”他拿起一根竹签腰,在地上划出简单的阵型图,“疤脸叔你瞧,你先得从现有人员摸底开始,按枪法、体能分编小队,再针对薄弱环节专项训练。”
疤脸叔蹲下身,凑到图前仔细端详,粗粝的手指点着沙地上的线条:“可咱们山寨的兄弟散漫惯了,突然要搞什么‘制式训练’,怕是要闹意见。”话音未落,一旁的陆所长也跟着附和:
“就是!昨天我去营房里抓赌,还有几个愣头青在差点和我们警察动起手来。”
苏俊唇角微扬,往酒碗里添了块冰:“治军先治心。明天起,你亲自带队晨训,挑几个刺儿头当众较量。赢了,威信立住;输了,就借机推行奖惩制度。”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文件夹里掏出本的《步兵操典》,”这是我刚刚写的,疤脸叔要不你抽空看看,再结合当下情形改改训练法子。\"
夜色渐浓,月光透过窗棂洒在酒桌上……
疤脸叔小心翼翼收好操典,眼神里多了几分底气:“听姑爷一席话,我心里算是有底了!等大当家回来,保准交上支嗷嗷叫的队伍!”陆所长见状,也端起酒碗:“那恭喜哥哥了,来来!为咱圆山寨今后的新铁军,干一碗!”
酒酣耳热之际,酒馆竹帘突然被猛地掀开,一道带着寒气的女声刺破喧闹:“老板好兴致!”苗疆公主裹着绣满银纹的披风立在门口,身后小龙背着长弓,目光警惕扫视席间。
苏俊握着酒碗的手微微一顿,抬头迎上公主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中警铃大作。他不动声色放下酒盏:“公主这是……”
话音未落,一抹朱红倩影已穿过桌椅,苗疆公主纤手轻扬,火漆封印的密信递到了苏俊的面前,暗纹信纸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河内送来的急件。”
疤脸叔和下意识挺直脊背,酒意瞬间消散。苏俊指尖抚过凸起的火漆印,封蜡上栩栩如生的蛇形图腾刺得他瞳孔微缩——这是启新银行最隐秘的加急密函标记。
火漆封印在指尖碎裂的刹那,苏俊展开信纸的手突然剧烈颤抖。
烛光摇曳下,密信上的字迹如毒蛇吐信——日本竟借国联之名,堂而皇之地组建“科学考察队”,一千五百人的队伍,全是披上了这身皮的河内小日子的海军陆战队精锐。
更令人齿寒的是,国联竟默许这支伪装的部队携带武装,沿途各国还需无偿供应物资。
“无耻……欺人太甚!”
苏俊猛地拍案而起,酒桌剧烈震颤,杯盘叮当作响。他眼前浮现出另一个时空的画面:叙利亚大使在联合国会议上孤立无援的身影,此刻竟与当下的困局重叠。
这些披着“考察”外衣的豺狼,分明是想借道三江并流之地,将魔爪牙伸向南诏王陵。
苗疆公主黛眉紧蹙,银质头饰随动作轻响:“挂羊头卖狗肉的把戏,倒学得挺快。”她指尖划过信中“无条件提供给养”的字句,冷笑如霜,“明摆着是要恶心人。”一旁的小龙握紧腰间短枪,年轻的面庞涨得通红:“跟他们拼了!决不能让小鬼子踏进半步”
疤脸叔摩挲着刀鞘,沙哑的嗓音里满是怒意:\"一千五百人……怕是来者不善。咱们得赶紧联络大当家,喔……师长,早作防备!”
苏俊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扫过席间众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既有国联背书,正面冲突只会落人口实。当务之急,是尽快摸清,除这支‘考察队’之外,还有没有别的部队了……”
苗疆公主银饰轻晃,颔首间眸中掠过赞许。苏俊环视席间紧绷的众人,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密信边缘,忽然展眉轻笑:“马帮的队伍,再加上公主帐下的眼线——他敢架起‘上屋计’,咱们偏要抽了这通天梯。”烛火在他眼底跃动,映得神色愈发笃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出戏,还得咱们唱主角了。”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炸响一声惊雷,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瓦上,仿佛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