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英看了看许素馨,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她的脸上。
“真是了不得了,宏山你睁开眼看看啊,你才走几天,你这媳妇就敢骑到爹妈头上拉屎撒尿了!”
“还让法院做主,你个克夫的扫把星!要不是你命硬克死了我儿子,我好好的宏山能就这么没了?现在倒好,你拿着我儿子工作换来的钱,又是买新衣,又是带着娘家的侄女吃香喝辣。我呸!你配吗?”
“妈!”
许素馨厉声打断廖英,眼神冰冷。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周宏山怎么死的,大家心里都有数,医院也开了证明,你想往我身上泼脏水是不可能的。”
“周宏山死了,丧事要钱去办,家里这么多张嘴要吃饭,我把他的工作卖了去做小生意有什么问题?这钱都是我辛辛苦苦带着几个孩子挣来的,我花得堂堂正正。”
“穿件新衣裳怎么了?我许素馨起早贪黑卖盒饭,还不配穿件新衣服了吗?再敢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念最后一点情分,现在就请你们走。”
廖英被许素馨陡然拔高的声音吓得脖子一缩,但做婆婆的本能让她立刻又梗起脖子,撒起泼来。
“不念情分?你想咋的,还想打我不成?来啊,你打,朝这儿打!”
廖英拍着自己的脸,一直往许素馨面前凑。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宏山死了,你就不管我们老两口死活了?我们拉扯大宏山容易吗?”
“现在老了,我和老头子动不了了,你这个当儿媳妇的,拍拍屁股就想跟周家撇清关系?门儿都没有!我告诉你,云刚再混,那也是宏山的儿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登报断关系,就是为了酱油厂拆迁的事儿,那房子是宏山挣来的,就算拆迁了换来的房子也得我们老周家来分。”
“宏山死了,但我和老头子的养老要有人管,到时候房子拆了,给的房改房必须分我和老头子一套,云刚你也别想让他空着手!”
周长林也像是找到了突破口,黑着脸吼道:“对,酱油厂那房子可是我们周家的资产,你别想一个人昧了。还有你那个什么盒饭摊子,挣了钱,也得孝敬我们。这是天经地义,你一个寡妇,能有多大本事?还不是靠着宏山那点老本才能把生意做起来。”
周长林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许素馨,恨不得伸手从她的口袋里掏钱出来。
许素馨听了只觉得好笑,她就知道,周长林和廖英一辈子生活在乡下,根本就不懂城里这些弯弯绕。
周宏山死了,以两人的性格,恨不得躲她远远的,免得她卖惨借钱,又或者打乡下那点粮食的主意。
绕来绕去,原来还是周云刚舍不得拆迁抵换的房改房,他倒是聪明了一点点,知道让两个老的来打头阵,自己连个脸都不露。
只是他忘了,在周长林和廖英眼中,周老大一家远比他这个孙子要重要得多,对于现在的周长林和廖英而言,从她这儿要点钱回去贴补大儿子一家。
显然比给她施压,让她放弃和周云刚断绝关系这件事更重要。
当然,许素馨一件都不会满足周长林和廖英。
当初酱油厂的房子能盖起来,靠的是她自己拼了命去干,一车车从砖厂运回来的红砖,靠的是许顺和许老头偷偷给她塞的钱。
光靠周宏山,再过五年他们一家也未必能住上砖瓦房。
至于一分钱都没掏过,一天忙都没帮过的周长林和廖英,许素馨实在是想不到,那房子和他们能有什么关系。
要真这么算,房子拆了,她应该给她娘家人也分上一套。
许素馨只觉得一股邪火噌地直冲天灵盖,她看着周长林和廖英那两张写满贪婪和理所当然的老脸,忍不住干哕一声。
这两个老不死的,是看她赚钱了,想把她当成摇钱树?
他们周家的人,还真是一脉相承的不要脸。
许素馨冷哼一声:“你们俩的脸皮挖下来,真是比城墙还要厚,养老的时候知道张嘴了,我和周宏山带着几个孩子住在棚户区的时候,你们咋装死了呢?我看,是你们上次来家里的时候,我对你们太好声好气了。”
“当初盖酱油厂的房子,我娘家拿了不少钱,登记房子产权也是我一个人去做的,那房子写的是我的名,你们现在想来占便宜,纯粹是做梦。天不早了,你们俩还是早点回去吧,别一会儿弄得难看。”
许素馨这话一出,廖英急得直接站了起来。
“你放啥屁呢,宏山和你这么多年夫妻,那房子咋可能是你一个人的,你别想唬我!你要是不给我和老头子养老,我就去告你。”
见廖英只顾着颠倒黑白,许素馨也不客气。“周宏山活着的时候,别说给钱了,你们当爹妈的,一年到头来看过他几次?看过我和他这几个孩子几次?”
“要不是见我赚了钱,你们俩这会儿估计躲我比躲瘟神还厉害呢。鼻涕流嘴里知道甩了,有便宜可以占你们知道装了。家里的钱,是我辛辛苦苦、清清白白赚来的,一分钱我也不会花在你们两个身上。”
许素馨往前逼近一步,眼神像刀子一样剐在周长林和廖英脸上。
“想要钱,你们去告,去法院告我许素馨。看看法官会不会判我一个寡妇,还得养着你们两个老东西。”
周长林和廖英不要脸,许素馨也懒得给他们留脸面,毫不客气地骂了起来。
听许素馨左一个老东西,右一个和他们没关系,廖英简直气得要吐血。
她给许素馨伺候过几个月子,之前不管家里闹成啥样她和老头子怎么偏心,许素馨对她这个婆婆还是尊重的,咋一个年过去,她连自己也恨上了?
周长林被许素馨这连珠炮似的质问和气得浑身发抖,他这辈子习惯了在小辈面前摆大家长的威风,习惯了用孝道压人,何曾受过这样的顶撞和羞辱?
尤其顶撞他的,还是这个他一直瞧不上眼的、唯唯诺诺的二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