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林晨的话,让叶林南和叶林北放下心来。
两人不再劝叶林晨,提着鸡汤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兄弟两人还在谈论叶林晨刚刚说的话。
“姐说得对。”叶林北叹口气,“妈就是这样,给个甜枣,后面就跟着一根大棒。这次要是收了,以后就没完没了,谁知道接下来她会提什么要求,到时候不答应,她更有得闹。”
叶林南“嗯”了一声。
他的性子比较憨直,刚才他真的希望姐姐能尝一口那鸡汤。
可姐姐那几句话,一下把他点醒了。
是啊,家里对姐姐来说,就是个泥潭。
她好不容易爬出来了,他们怎么能把她拉回去?
两人推开家门时,孟雪云正坐在饭桌旁,竖着耳朵留意外面的动静。
看见两个儿子进门,她的目光直直落在了叶林北手里的保温桶上。
本来她觉得派两个儿子出马,肯定能把鸡汤送出去。
叶林晨再怎么冷血无情,看在弟弟的面上,也该收下这桶鸡汤。
现在见到叶林北手里的保温桶,她愣了一下。
这是没收?
不过她马上反应过来,应该是叶林晨把汤留下,桶提了回来。
这样也好,下次再提汤过去就方便。
她立刻笑着问道:“你姐喝了汤,让你们把桶带回来了?”
这自欺欺人的话,把叶林北的最后一点耐心磨光了。
他把保温桶“哐当”一声放在桌上。
“喝汤?妈,你想什么呢?姐连门都没让我们进!她站在门口,见我们提着桶,直接说不要。“
”她还说了,以后我俩要是再送东西过去,她就当不认识我!”
为了彻底断了孟雪云的念想,叶林北故意把叶林晨的话往严重里说。
他不想再当母亲的传声筒和工具,更不想再看到姐姐为难的样子。
“什么?”孟雪云“噌”地一下站了起来,“那丫头真这么说?连你们都不认了?”
“对!就这么说的!”
“反了她了!真是反了天了!”孟雪云气得浑身发抖。
自己的一片好心,被那死丫头当作了驴肝肺!
她又是委屈,又是愤怒。
自己以前再有不是,现在不是真心改正了,叶林晨为什么就不能给她个机会?
在孟子涵和孟学军卷走了她所有钱去港城后,她是真的怕了,也真的开始反思。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躺在床上,旁边是中风后鼾声不断、半死不活的叶政华,她翻来覆去地想,自己这一辈子到底图了个什么?
她把所有的好都给了娘家侄女,结果养出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她把亲生女儿当牛做马,当成可以随时牺牲的垃圾,结果把唯一的血脉亲情给作没了。
她后悔了。
当她在警察局再次见到叶林晨的时候,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
那丫头是她的亲生女儿,是她在这个世上除了两个儿子外,最亲的人。
她们理应和天下的母女一样,和和美美,母慈子孝。
这锅鸡汤,便是她放下了几十年的偏见与刻薄,亲手炖的。
自己以前太混蛋,用鸡汤弥补一下,叶林晨想必能明白她的苦心。
可现实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她的示好,被干脆利落地打了回来。
“行了行了!”她冲着两个儿子不耐烦地挥挥手,“知道了!一个个的都翅膀硬了!赶紧回屋学习去,看见你们就心烦!”
叶林南和叶林北如蒙大赦,对视一眼,一溜烟钻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客厅里只剩下孟雪云和叶政华两个人。
孟雪云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拿起桌上的保温桶,想一把扔在地上,可又舍不得里面的鸡汤和这成色不错的保温桶。
真摔坏了,还得花钱买。
她把桶盖拧开,一股浓郁的香气飘了出来。
这香味非但没让她心情好转,反而像是在嘲讽她的一厢情愿,让她更加烦躁。
她拿起一块抹布,在桌子上胡乱地擦着,擦得桌面“吱吱”作响。
一直歪在椅子里没出声的叶政华,被她这动静搞得心烦意乱。
他现在说话费劲,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显得含糊不清。
“你发什么疯?”他艰难地开口,“能不能消停点?”
孟雪云的火气正好没处撒,听到这话,像是找到了宣泄口。
她“啪”的一下把手里的抹布摔在桌上,转过头冲着叶政华吼道:“我发疯?我还不能发疯了?叶政华你倒是说说,那死丫头她怎么能这么狠心?“
”我们到底是她亲爸亲妈!天底下哪有不犯错的父母?我们是错了,可我们现在不是想跟她和好了吗?“
”她倒好,跟我算账!说什么给她花了多少钱,她转给我们,以后就两清了!有这么当女儿的吗?”
她越说越气,越说越委屈,眼圈都红了,“今天我让林南林北去,就是想给她个台阶下,也是给我自己个台阶下!结果呢?她直接连弟弟都不想认了!她这是要跟我们叶家一刀两断啊!”
叶政华眼皮一翻,满眼讥讽。
他没理会孟雪云的抱怨,而是用尽力气,一字一顿地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你老实说,为什么又突然想找那丫头?”
孟雪云愣了一下,避开叶政华直勾勾的目光,嘴硬地解释道:“我能为什么?还不是心疼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容易!再怎么说,一个人孤零零的,难道还能比在家里舒坦?”
叶政华从喉咙里发出冷笑,满脸都写着“我不信”三个字。
他这个表情彻底激怒了孟雪云。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她嚷嚷起来,“我说的是真的!孟子涵那件事,让我彻底看清了!我那好侄女,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我把她当亲闺女疼,她把我当傻子耍!”
“现在想想,以前多少事都是她在我耳边挑拨的?“
”就说小晨高考,要不是她天天在我说家里供不起两个大学生,小晨成绩不好肯定考不上,没必要花钱在她身上,我能猪油蒙了心去干那混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