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林南和叶林北也在外面租房子,应该知道年轻人需要什么。
但这个想法也只是在孟雪云的脑子里一闪而过。
刚才饭桌上两个儿子一门心思向着叶林晨,把她这个当妈的倒当成阶级敌人,能指望他们?
没准他们还会胡乱提些建议,让她难堪。
不行,不能问他们。
不问他们,又能找谁呢?
孟雪云把碗里最后一口汤喝完,连带着软烂的鸡肉也嚼了吃了。
喝完鸡汤,孟雪云心里也有了决断。
她把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
急什么?
叶林晨就在江城,还要在江城继续读书,以后还要开公司,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现在不行,不代表以后还不行。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她就不信,自己做为母亲,低声下气,事事为女儿着想,还捂不热她那颗心。
这次是她孟雪云栽了跟头,但只要她认准了这条路,就一定要走到底。
这不仅仅是为了将来有人养老,更是她输了半辈子后,唯一能抓住的翻本机会。
叶林晨对家里发生的这一切毫不知情,也没兴趣知道。
她丝毫没有受孟雪云的影响,继续按部就班地过自己的生活。
到点她就去做家教,回来后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创业项目里。
周末在忙碌中过完,周一的上午,叶林晨如约回到了宿舍。
一进门,赵雨桐就拿着一叠整理好的打印纸走了过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叶林晨。
“学姐,你看看,这是我写的商业计划书初稿。”
“放这儿吧。”
叶林晨指了指面前的书桌。
赵雨桐自然乖巧地把计划书放在了叶林晨面前。
叶林晨放下书包,拿起那份计划书翻了起来。
但她只翻开看了第一页,眉头就深深地皱起。
赵雨桐一直紧紧盯着她的表情,看到她这表情,心一下子就悬到了嗓子眼。
她紧张地问:“学姐,我写的内容,是不是不行啊?”
叶林晨抬起头,将计划书摆到赵雨桐面前,直截了当地指出问题。
“第一部分,任何商业计划书的开篇都应该是公司现状分析,包括股权结构、核心团队、现有业务和财务状况。你这里怎么一点没介绍,直接就跳到了公司未来愿景和目标?”
赵雨桐低头想了想,替自己辩解道:“我想着,你给我的资料里已经有背景介绍了,而且这份计划书是给公司内部看的,他们肯定都了解自己的情况,所以我觉得可以把这一部分的内容省略了,集中在对未来的规划上。”
叶林晨听完,头疼得厉害。
“赵雨桐,我们现在是在做一个商业项目,你写的东西,关系着一个公司的未来。”
叶林晨抬起头,神情严肃。
”商业计划书有固定的格式和逻辑,不是你觉得怎样就怎样的。“
”公司的人是了解自己的情况,但那种了解是零散的、不成体系的。我们的价值,就在于用专业的眼光,帮他们进行系统性的梳理和呈现,让他们对自己有一个清晰的、全局的认识。“
“这同时也是所有后续分析、规划的基础,没有背景研究和介绍,就像是建房子没有地基,地基都没有,房子建得再高,都只是空中楼阁,全是虚假的幻想。”
叶林晨见赵雨桐好像不服气,便说得更清楚明白。
“我让你写一份完整的商业计划书,是希望你能借此机会学习和锻炼。我给你的资料只是一个宽泛的介绍,具体的信息需要你自己去查、去和公司沟通。“
”结果呢?你居然连最基本的公司调研都没做,就凭着几页纸的背景介绍开始天马行空,这不叫写计划书,这叫写小说。”
叶林晨拿起那份稿纸,递还给赵雨桐。
“拿回去,把缺失的背景介绍补上。先把公司的情况摸透了,再谈后面的市场和规划。”
赵雨桐的脸一下涨得通红。
这份商业计划书的初稿,是她熬了好几个通宵,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
在她看来,就算有瑕疵,那也是她努力出来的结果。
可叶林晨呢?
从头到尾翻了不到两分钟,就把她所有的努力全盘否定。
她心里又委屈又愤怒。
叶林晨凭什么这么说我?
她不就是仗着自己有点经验吗?
明知道我是第一次写,还用这么高的标准来要求我,分明就是故意刁难!
就是想找个借口,把我从项目组里踢出去!
这些想法在赵雨桐脑子里不停地叫嚣,可她死死咬紧下唇,一个字都不敢说。
她知道,一旦她顶嘴,叶林晨绝对会顺水推舟让她走人。
她不能让叶林晨得逞,她要留下来,她要证明自己不比任何人差。
想到这,她压下火气,挤出一个笑。
“好……我知道了,我回去改。”
她伸出手,将商业计划书拿了回来,转身快步走出了宿舍。
等赵雨桐走了,坐在叶林晨对面的李红英探过头来,小声问。
“小晨,真有那么差吗?我看她这几天挺用功的。”
林雪梅闻言也围了过来。
“是啊,你没看她眼睛下面都是黑的,可没少熬夜。”
叶林晨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用功是真用功,但方向全错了。没有公司现状分析只是最表面的问题。”
“我刚才没好意思当着她的面说更离谱的。她写的公司愿景,是‘五年内发展成为国内知名的上市公司’。”
“上市公司?”林雪梅和李红英同时惊呼出声。
要成为上市公司可不容易,就是现在江城市内的上市公司都屈指可数。
赵雨桐给一个初创公司定的目标居然是五年内成为上市公司?
林雪梅也吓了一跳:“天呐,她脑子里在想什么?我记得初夏工作室就是个刚起步的小型服装设计室啊?连老板带员工一共才四五个人,这个规模五年就想上市?这不跟说梦话一样吗?她好歹也是经管系的学生,书都读到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