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那怪靠向身旁老猿,低声问道:“这样说成吗?”
老猿点点头,嘴角上翘,悄悄竖起大拇指,低声说:“大王不负‘南山’之名,这做派,任谁都瞧不出破绽。”
孙悟空定睛一看,那老猿分明是妹妹所变,心中暗笑。
南山大王眉开眼笑,笑的正欢,忽见班部中闪出一个小妖。
小妖哽哽咽咽哭了三声,又嘻嘻哈哈笑了三声。
南山大王转喜为怒,瞪眼骂道:“你又哭又笑,得了疯症不成?”
话音落下,南山大王上下打量那小妖一番,拧眉问道:“这小妖几时来的洞中?我怎瞧着脸生?”
“大王。”下首站出一个小妖,狗头人身,摇着羽扇,摇头晃脑的说:“这小妖刚来不久,故而面生。”
太素撩起眼皮,扫了那狗妖一眼,眼底闪过嘲讽之色。
“我说老狗啊!”南山大王神色不悦,冷声说:“虽说我不嫌洞中小妖多,可也不能来者不拒。
瞧他这模样,八成是得了疯症。留着他有何用?给他些盘缠,赶出洞去。”
小妖闻言如遭雷击,顾不得装疯卖傻,跪地求饶:“大王别赶我走,小的有话要说。”
“哼!”南山大王冷哼一声,开口便骂:“说话便直说,装疯卖傻,糊弄你爷爷呢?”
“大王,唐僧肉不中吃。”
太素目光如刀,落在那小妖身上,厉声问:“人人皆说吃唐僧一块肉,可长生不老,你怎说他不中吃?”
小妖振振有词:“别处的妖精本事未必不如大王,若是中吃,早已落入他们腹中,怎会行至此地?”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说着话,南山大王用余光瞟那只老猿,意味深长的说:“只是不知,是怎么个不中吃法儿?”
“他手下有三个徒弟。”小妖脸上浮现得意之色,有意卖弄,高声说:“大徒弟是孙悟空。
二徒弟是猪八戒,三徒弟是沙和尚。大徒弟本事最大,二徒弟、三徒弟不分伯仲。”
“哦?”南山大王和老猿对视一眼,追问:“孙悟空本事如何?”
“那孙悟空神通广大,变化多端。他五百年前曾大闹天宫,上方二十八星宿……”
南山大王掩嘴偷笑,心道:妖皇说我这洞中有黑心之辈,蛊惑我犯下大错。
前有老狗说动我掳唐僧,得长生。后有这小妖跳出来,为我送信。
这二人定有勾连,若非妖皇极是赶到,我定会被他们说动。轻则坏修行,重则丧命。
“……南北二神,普天神将,也不是他的对手,你怎敢要吃唐僧?”
南山大王问道:“你怎如此了解孙悟空?”
“我当初在狮驼岭狮驼洞与那大王当差。那大王不知好歹,要吃唐僧。
谁知连唐僧的毛都不曾摸到,便被孙悟空打得落花流水。
幸好小的有些见识,从后门走了,这才逃得性命。
今蒙大王收留,不忍大王重走老路,故而斗胆相告,望大王三思。”
孙悟空闻言嗤笑一声,求长生之人,怎会因几句劝告便收手?
那小妖嘴上说的好听,实则是提醒南山大王,孙悟空不好对付。
“呵呵……”太素冷笑两声,阴阳怪气的说:“难不成狮驼岭三妖的见识,还比不得你?”
“额……”小妖心虚不已,硬着头皮强辩:“小的虽不如三位大王,却有自知之明。
不吃唐僧,还有三五百年可活。若吃唐僧,立时便死。”
南山大王眼睛一转,大手一挥,喊道:“既如此,那唐僧肉我不吃了。”
唐僧肉哪里有仙丹灵果好吃?从前他不认识妖皇,为得长生只能打唐僧的主意。
如今却不同,抱上妖皇的大腿,要什么没有?何必冒险杀唐僧?
小妖一怔,不吃了?南山大王怎如此胆小?
狗妖手一顿,羽扇险些落地,稳住心神,开口劝道:“大王莫恼。
常言道,事从缓来。若要吃唐僧也不难,等我定个计策拿他。”
话音落下,狗妖抬眸,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太素。
太素回瞪回去,轻蔑的说:“我倒想听听,你那狗脑子能想出什么好主意?”
“你有何计?”南山大王抬头催促道:“快说与我听。”
“我有个‘分瓣梅花计’。”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那狗妖说得兴起,全然不知他所言,尽入孙悟空耳中。
“青山呦,山青水也清……”
不知谁家女子在山间歌唱,歌声悠扬,在山中回荡。
南山大王眉头紧锁,骂道:“老狗,我不是命你将那女子赶走吗?她怎又来了?”
“大王。”狗妖故作为难,沉声说:“昨日我说的很明白,让他们夫妻二人去别处砍柴,莫要扰大王清净。”
“你可曾告诉她,若敢再来,我便将她绑来,杀了吃肉?”
狗妖急忙点头,应道:“小的怎敢不说?可您瞧,她哪里肯信?莫不是她瞧不上那樵夫,想要勾搭您?”
“呸!”南山大王啐了一口,猛然起身,怒道:“她便是天仙一样的人物,也入不得我的眼。”
“大王,小的见过她。便是天仙来了,也不及她一分。”狗妖奸笑几声,试探着问道:“要不您收了她?”
“收她作甚?”南山大王翻了个白眼,双手叉腰,喊道:“凡人寿数不过几十年,爷爷我可是要长生的。”
狗妖挤出几声笑,借此遮掩眼底算计,心道:你不收,这戏如何唱?
“大王,寿数短好呀!待她失了颜色,再寻新夫人,岂不美哉?”
南山大王横眉冷竖,双手环胸,一脸防备的看着狗妖,叫道:“贼子,爷爷练的是童子功,你休想坏爷爷修行。”
太素忍下笑意,上前将狗妖踹翻在地,骂道:“没眼色的东西。”
狗妖打了个滚,顺势爬起来,骂道:“你算老几?不过是新来的小妖。
仗着有些年岁,便想踩着我上位。我告诉你,休想!我才是大王的心腹。”
“闹什么?”南山大王厉声喊道:“老狗,你想办法将那女子打发走。她若再鬼叫,我唯你是问。”
“是。”
狗妖嘴上答应的痛快,转身便换了一张脸。眼睛一转,嬉笑几声,循声追去。
“哼。”南山大王骂道:“这狗东西,我看是他相中那女子,偏要拿我做筏子。”
太素凑过去,轻声说:“大王,你猜他为何劝你收下那女子?”
南山大王思索片刻,忽然瞳孔震颤,叫道:“他,他又想算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