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李风顺带着父亲的测量工具,和周山再次来到破庙遗址。
这次他们准备帮着测量,李风顺站在一旁指挥,房选、房妙各持标尺站在左右两侧。
“周山,记一下,长度3.2米!”
“高度1.8米!”李风顺不时发出指令,周山则忙着在本子上记录。
记录间隙,周山又聊起阴树怡做的那个怪梦,好奇地问房选:“你说这梦到底啥意思?”
房选思索片刻,缓缓说道:“以前当道士时,师傅教过解梦,但我学得不精。记得骑驴女子象征富贵命,可驴拆开是‘马户’,暗示她长大后婚姻不顺,可能会离婚;梦见太阳,预示有贵人相助、小人远离,要是逃离太阳,情况就相反;梦见水,说明她不会在本地久留,以后会离开,偶尔才回来。至于梦见一、二、三……”
“行了行了!赶紧测吧,中午前得弄完,下午我爸还要用这些工具呢!”李风顺着急地打断道。
忙活一上午,周山回到家就根据这次经历写了篇《破庙记事》。
没想到开学交上去后,老师竟找了家长,周山又挨了一顿揍。
这边周山倒霉,另一边蔡喜力和曲静娴的感情却成了厂里的八卦焦点。
蔡喜力对曲静娴好得没话说,有好吃的总想着她,还经常邀请她去家里吃饭,上下班驮着她更是满脸得意,觉得自己的爱情比电影里演的还浪漫。
可曲静娴却满心担忧,蔡喜力平日里暴躁的脾气让她害怕。
两人聊天时,只要提到蔡喜力讨厌的人,他就会恶狠狠地说:“这傻子,看着就来气!哪天落到我手里,非掐死他不可!”
一次团员青年会上,蔡喜力当众批评李得鑫,李得鑫辩解了几句,两人差点大打出手。
这一幕让曲静娴心有余悸,表面上却只能强装镇定。
唐桂桂看他俩腻在一起,心里直冒火。这天曲静娴拿着糖过来,笑着说:“喜力给的,你也尝尝。”
唐桂桂接过糖,看着她走远,嘟囔道:“一块破糖,谁稀罕!”
站在一旁的李得鑫看出了她的心思,打趣道:“妹子,别为她气坏身子,他俩未必能成!”
唐桂桂眼睛一亮,忙问:“为啥?”
李得鑫分析道:“曲静娴嘴上答应,心里却没认可,而且她耳根子软,别人说啥都信,这样的感情走不长远。”
唐桂桂听了,赶紧拉着他坐下:“李哥,快坐下细说说……”
另一边,张美艺不知从哪听说婚姻法要改,规定男的27周岁才能结婚。
她慌慌张张找到李云顺:“要是真改了,可咋办?”
李云顺也不敢确定,只好说先想办法,尽早登记。
回家和父亲李春雨一说,李春雨立刻找到公社农机站站长。
站长和管户籍的公安是表兄弟,几人喝了顿酒,就把李云顺的户口年龄改大了些。
李云顺拿着改过的户口本,开好介绍信,顺利在公社民政员那办了结婚登记。
没多久,两人风风光光办了婚礼,不少同学都带着孩子来喝喜酒。
工厂这边也有新动向。
上级要求修建厂区围墙,刘玉把消息告诉佟铁山,佟铁山又去找唐立波商量。
唐立波说:“按理说该让新来的主任去沟通,但他和三线厂领导不熟,还是我出面吧。”
佟铁山这才知道唐立波要调走了,连忙说:“那今晚我请您喝酒!”
唐立波摆摆手:“不行,下午新领导就来,他一到我就得走,喝酒的事以后再说。”
说完,唐立波就打电话揽下了修围墙的活。
与此同时,省、市、县领导班子大换血。
樊海燕收到家书,母亲说父亲可能要调任副市长,省里正在外调。
她兴奋地告诉冯章之,两人都高兴坏了。
厂里紧跟形势,徐志海组织革委会成员学习文件,成立审查工作组,徐志海和孔兆庆任组长,宋东方等副厂级干部任副组长。
还专门设立审查办公室,由宋东方担任主任,各科室、车间负责人任副主任和组员。
工厂在“清毒”,公社也没闲着。
这次社员们积极性出奇高,识字的自己写,不识字的就找文化人帮忙,举报信、大字报铺天盖地。
大家矛头一致指向兰春红,要求打倒她。
县里成立专案组调查,发现她不仅说过这些话,还和被认定为某帮成员的吴某某合过影。
最终,兰春红被定性为某帮小爪牙,公社成立工作小组处理她的“反革命行为”。
曾经她用来批斗别人的大字报、小黑屋,如今都落到了自己头上。
兰春红的丈夫杜武也受到牵连,厂里要求他和兰春红划清界限。
杜开海经历过多次运动,深知厉害,妻子也在一旁撺掇:“结婚这么久都没个孩子,就是只不下蛋的鸡!趁着这事离了,再找个能传宗接代的。”
冉欣、冉然去看望杜武时,周伟、郭秋菊、颜海蛟也在。
郭秋菊见冉欣来了,借口有事匆匆离开。
冉欣坐下后,突然冒出一句:“我听公社的人说,兰春红是农村户口,真的假的?”
颜海蛟惊讶地问:“杜师傅,户口本上咋写的?”
杜武一脸茫然:“我也不清楚,结婚、上户口都是她一手操办的,我压根没看过户口本。”
嘴上虽然镇定,杜武心里却打起了鼓。
上班后,杨小东传达了领导的意思,让他表态。
杜武苦着脸说:“领导,我真不知道该咋办,您给指条明路吧!”
杨小东无奈地摇摇头,没说什么就走了。
第二天,颜兆祥找杨小东询问情况,杨小东把事情全盘托出。
颜兆祥把杜武叫到办公室,直言不讳:“第一,家庭有问题的人别想入党;第二,厂里不想因为政治问题和地方扯上关系。”
杜武愁眉苦脸:“领导,我太难了,实在下不了决心。”
颜兆祥又补了一句:“我听说你媳妇真是农村户口,特意找公社公安核实过。被人骗成这样,还留着她干什么?”
回家路上,杜武满脑子都是纠结。
一会儿想着被欺骗的愤怒,一会儿又想起兰春红的模样。
可一想到入党申请书交了两年,好不容易当上积极分子,不能因为这事毁了前程。
最终,他咬咬牙,回到运输队写了离婚申请。
杨小东看了看,默默签了字。杜武拿着申请,一步步向公社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