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故,二人忙立于范杰身旁。
\"范兄,究竟为何?我等何曾开罪将军?“田家掌柜低声问询,却被范杰以目光制止。
三人正忐忑不安时,杜寒慢悠悠开口:”我不问你们背后的靠山,也没兴趣。
但我须告知,日前我在耀州与建奴交战,顺手擒了几名俘虏。
据他们供述,有些商贾替建奴刺探情报。
你们可想知道具体是谁?\"
杜寒语气温和,却透着寒意,三人久历世事,自知其意。
彼此交换眼色后,三人齐齐跪下,范杰代答:\"我等仅为寻常商贾,靠微薄收入度日,建奴细作一事实不知,军机大事亦不敢妄议。
将军为国赴汤蹈火,我等深感敬佩,愿献银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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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寒咧嘴一笑:\"很好!就该如此!我不贪心,每船留二百两,其余全数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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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寒一边说着,一边解下腰间的弯刀,“啪”的一声甩在桌上,“本将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咱们不妨开诚布公。
若待会儿让本将发现少了二百零一两银子,别说多拿二百两,这片海域怕是容不下更多的人命。”
曹变蛟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眼睛几乎比牛眼还圆;而王鹏则两眼发光,甚至还没等杜寒开口,就指挥骑兵把三艘船上的水手以及护船的仆役统统赶至桅杆下关押起来。
三人听后脸色苍白,万万没想到杜寒会有如此举动。
田家掌柜与靳家掌柜还能勉强保持镇定,但范杰却浑身发抖。
“哼,看范掌柜的表情,似乎不太乐意?”杜寒目光如炬,站起身来拿起弯刀走到三人面前,将刀鞘搭在范杰肩上,“说说看,你有何难处?或许本将一时兴起,网开一面。”
范杰闻言大哭起来,连连磕头,“将军明鉴!小人家船上确实有不少银两,可那是用来进货的呀!若全给了将军,日后如何进货?回去定会被家主打死,求将军怜悯,留点本钱吧。”
范杰哭诉完毕,又重重叩头。
杜寒微微一笑,安抚道:“行,本将就大发慈悲,给你留下五百两!”说完,温柔地扶起范杰,又体贴地为他整理衣衫,“现在,带本将的人去取银子。”
“将军……”
范杰哭丧着脸还想继续求情,忽然桅杆下的一个虬髯大汉跳了出来,冲着范杰怒吼:“掌柜的!不能啊!咱们不是已经给了张参将不少了吗?为何还要交钱?觉华岛的人总得讲点道理吧!”
范杰听了不敢回应,只是不断向那人使眼色。
杜寒眉头紧锁:“此人是谁?”
范杰连忙跪下回话:“回游击大人,他叫范大虎,是本船的护队首领。”
“哦,难怪胆子不小。”杜寒点点头,嘴角含笑,握着弯刀缓步走向范大虎,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大汉身材魁梧,虽比杜寒矮一些,但也有一米八多,双臂黝黑且极为粗壮,一看就是个孔武有力的家伙。
见杜寒打量自己,范大虎攥紧拳头挺胸凹腹,还晃了几下脖子,摆出一副不服输的姿态。
王鹏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范大虎要倒大霉了。
正在他思索杜寒会如何处理这个倒霉鬼时,杜寒却突然笑了,问道:“会游泳吗?”
范大虎听罢傲然一笑:“天天在海上飘着,岂有不会……水……的道理?”
还未等范大虎讲完,杜寒已然如闪电般伸出右手,抓住他的裤腰带,用力一甩,范大虎便如同离弦之箭般飞了出去。
他庞大的身形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后,重重地坠入海中,激起大片白色浪花。
他飞过之时,口中还喊出了一个悠长的“水”字。
杜寒边说边拍了拍手:“先把银子收齐了再说。”他没有再看挣扎于海浪中的范大虎,转而看向三位大掌柜,“现在,带着我的人去取银子,立刻执行!”
杜寒的动作震慑全场,范大虎虽身强体壮,却像小鸡一般被抛开,整个队伍无不惊恐,无人敢再开口。
很快,银子被搬了过来:范家船里取出一万一千多两,田家船里拿出五千多两,靳家船里也有三千七百多两。
当这些银子堆在杜寒面前时,曹变蛟与王鹏欣喜若狂,但杜寒的脸色却阴沉下来:
“把我当成三岁孩童吗?这点手段骗人还行,想蒙我?来人!让他们——”杜寒指向三位掌柜,又突然想起那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还有船上的其他人,都下去清醒清醒,想想银子藏哪儿了!”
遵照杜寒的指令,骑兵们用绳索绑住掌柜和几位管事者的脚踝,头朝下丢进海里,片刻后又拉上来。
这些人拼命咳嗽,几乎要把肺咳出,刚喘口气,上方的绳子再次放下,他们的头又浸入水中。
如此反复几次后才被拉上来。
曹变蛟靠在船舷边观察了一阵,他并非没见过血腥场面,可眼前情景令他心生怜悯。
他是山西人,听到掌柜们的乡音竟勾起思乡之情,于是为这几名同乡求情:
“寒哥,这银子不少了,他们应该没别的银子了。
淹死他们怕有麻烦,今天就算了吧。”
杜寒按着船舷注视着上下浮沉的掌柜们,并未直接回应曹变蛟,而是讲起一个故事:
“十几年前,一艘名为‘圣母’号的佛朗机商船前往倭国时,在长崎与倭人发生争斗。
为防止船上的金银落入倭人之手,佛朗机人点燃了船上的货物,导致整船金银沉入海底。
你知道那艘船上有多少金银吗?”
曹变蛟听罢十分好奇:“多少?”
“黄金白银总计百万两。
那艘船比这些船大不了多少……”
“百万两金银?”
还没等杜寒开口,曹变蛟便抢先一步说道,目光落在船舷边挂着的几个商人身上,迟疑片刻后,他突然快步上前,推开正拉绳索的骑兵,一把夺过绑住范杰的绳子,用力一甩,将范杰丢进了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