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在议事厅里弥漫,与烛火的气息交织成令人窒息的粘稠。叶辰坐在主位,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每一下都像敲在众人心尖上。他面前的长案上,摆着三枚令牌——玄铁铸就的“盟”字牌泛着冷光,青铜打造的“降”字牌锈迹斑斑,而最右侧那枚白骨雕刻的“死”字牌,正滴着未干的血珠,是刚才拖出去的叛徒的血。
厅内站着的,是周边七大宗门的掌门。他们刚被叶辰的人“请”到这处隐秘山谷,此刻个个面色凝重,有的攥紧了拳头,有的手按在剑柄上,还有的不住擦拭额头的汗。谁也没想到,这个年仅二十五岁的战神宗宗主,敢用如此强硬的姿态召集他们——与其说是召集,不如说是胁迫。
“叶宗主,”青岚门掌门颤巍巍地开口,他的宗门刚在魔族袭击中损失惨重,此刻声音里满是惧意,“你我都是正道门派,何必如此?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叶辰抬眼,眸子里没有丝毫温度,“三个月前,我派去求援的弟子,死在你青岚门山门外时,你怎么不说好好说?”他猛地一拍桌子,三枚令牌同时弹起,又重重落下,“魔族已破黑水关,下一个就是咱们这七大宗门的地界!要么结盟,拧成一股绳,要么等着被逐个击破,最后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赤阳门掌门是个暴脾气,“哐当”一声拔出佩刀:“叶辰你别太嚣张!真当我赤阳门怕你战神宗不成?大不了鱼死网破!”
叶辰没看他,只是对身后挥了挥手。阴影里立刻走出两个黑衣卫,拖着一具尸体扔在地上。尸体穿着赤阳门的服饰,胸口插着支魔族的骨箭,脸上还凝固着惊恐的表情。
“这是你派去探查魔族动向的三长老,”叶辰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昨天在断魂崖被魔族伏击,死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援兵。你以为凭你们赤阳门那点能耐,能挡住魔族的‘蚀骨阵’?”
赤阳门掌门的刀“当啷”掉在地上,脸色瞬间惨白。三长老的死讯他刚收到,正想隐瞒,却没想到叶辰连细节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叶宗主,”一直沉默的流云阁阁主忽然开口,她是七人里唯一的女性,声音却异常冷静,“结盟可以,但凭什么由你战神宗主导?我们流云阁虽弱,却也容不得别人指手画脚!”
“就凭这个。”叶辰扔出一卷地图,铺在长案上。地图上用朱砂标出了魔族的布防、各门派的兵力分布,甚至还有几条隐秘的山道。最惊人的是,魔族下一步的进攻路线被红笔圈出,旁边写着精准的日期——正是三天后。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流云阁主失声惊呼,这地图的详细程度,比她们阁中秘藏的还要精确。
“我战神宗三百死士,用命换来的。”叶辰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们潜入魔族大营,最后只有七个人活着回来。”他看向众人,目光如刀,“现在,告诉我,你们还有谁觉得,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议事厅里鸦雀无声,只有烛火摇曳的噼啪声。
“我选结盟。”青岚门掌门第一个表态,他捡起那枚玄铁“盟”字牌,双手捧着递到叶辰面前,“叶宗主,之前是我鼠目寸光,求叶宗主不计前嫌!”
叶辰接过令牌,随手扔给身后的副将:“登记入册,青岚门,掌门林远山,愿归战神宗调度。”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百草堂堂主长叹一声,捡起“盟”字牌:“魔族屠我药田,杀我弟子,此仇不共戴天!叶宗主,我百草堂愿倾尽所有,只求能报仇雪恨!”
很快,除了赤阳门和流云阁,其余五派都已表态。赤阳门掌门看着空荡荡的左右,额头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叶辰冰冷的眼神堵了回去。
“流云阁主,”叶辰转向那个始终冷静的女子,“你还有顾虑?”
“我顾虑的是,”流云阁主直视着他,“结盟不是吞并。我流云阁可以出人出力,但门中事务,绝不容外人干涉。”
“可以。”叶辰点头,“结盟后,各门派保留自主权,但战时必须服从统一调度。粮草共享,情报互通,若有违背,”他指了指那枚白骨令牌,“这就是下场。”
流云阁主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弯腰捡起“盟”字牌:“好,我信你一次。但若你食言……”
“我战神宗上下,皆可任你处置。”叶辰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
最后只剩下赤阳门掌门。他看着那枚“死”字牌,又看看叶辰身后杀气腾腾的黑衣卫,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我……我选结盟!叶宗主,求您给赤阳门一条活路!”
叶辰没看他,只是对副将道:“记上,赤阳门,暂留观察。若有二心,连他一起埋了。”
副将沉声应是,递给他一枚“盟”字牌。赤阳门掌门颤抖着手接过,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七枚“盟”字牌整齐地摆在长案上,烛火照在上面,反射出凛冽的光。叶辰站起身,走到厅中央,拔出腰间的“裂穹”剑,剑尖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刻痕:“从今日起,七宗同盟成立!我叶辰在此立誓,若有负诸位,或不能将魔族赶出故土,当如此剑!”
他猛地将剑往地上一插,剑身竟应声断为两截!
“好!”众人齐声高呼,声音里终于有了些血气。
叶辰看着断剑,眼底闪过一丝决绝。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结盟的背后,是无数需要调和的矛盾,是无数场硬仗要打,但他别无选择。魔族的铁蹄已经逼近,再容不得丝毫犹豫。
“各掌门回去后,立刻清点兵力,三日后卯时,在此汇合。”他收起令牌,声音铿锵有力,“我们要让魔族知道,正道门派或许有过分歧,但在亡国灭种的危机面前,我们骨头硬得很!”
众人离去时,脚步已不复来时的沉重。流云阁主经过叶辰身边时,忽然停下:“叶宗主,你那三百死士……”
“他们的名字,我记在心里,”叶辰的声音有些沙哑,“等打赢了这场仗,我会为他们立碑,刻上每个人的名字。”
流云阁主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厅内只剩下叶辰和他的副将,烛火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宗主,”副将低声道,“这样会不会太冒险?这些人各怀心思……”
“冒险也比等死强。”叶辰捡起地上的断剑,目光坚定,“只要能守住这片土地,别说冒险,就算让我叶辰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窗外,月色如霜,映照着远处连绵的山峦。一场决定存亡的结盟,在血腥味与烛火中尘埃落定,而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