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济吉特·额尔赫的老脸在寒风中抽搐,他跨下的战马喘着粗气,一路疾驰扬起的尘土呛得他连连咳嗽。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顶住!顶住博川!他娘的,就算是拿人命去填,也得把明军那帮狗崽子给老子赶回海里去!
“快!再快点!都他娘的给老子跑起来!”额尔赫挥舞着马鞭,嘶声催促着身后的亲兵。他已经能隐约听到博川方向传来的炮声,那声音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得他心惊肉跳。
然而,就在额尔赫距离博川尚有十余里地,正准备亲自督战之时,一名更为狼狈的传令兵,几乎是滚鞍下马,连滚带爬地冲到他面前,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都…都统大人!不…不好了!定…定州…定州城破了!明军…明军主力在定州!他们有…有会喷火的铁王八!”
“你说什么?!”额尔赫一把揪住那传令兵的衣领,双目赤红,几乎要喷出火来,“定州?!哪个定州?!你他娘的再说一遍!”
传令兵吓得语无伦次,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就是...咱们朝鲜铁路线上的那个定州啊...明军…明军突然杀出来,守军…守军全完了!他们…他们的铁王八刀枪不入,炮弹都打不穿…城门一下就被轰开了!”
额尔赫松开了手,只觉得天旋地转。他猛地抬头,望向定州的方向,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明军的铁甲洪流正在肆虐,看到了他经营多年的鸭绿江防线,正在被拦腰斩断。博川…博川是个幌子!他娘的,老子被耍了!
一口老血从额尔赫的喉咙里涌了上来。
“噗——”
腥甜的液体喷涌而出,染红了身前的雪泥。博尔济吉特·额尔赫只觉得眼前发黑,身子一晃,险些从马背上栽下来。旁边的亲兵统领连忙扶住他,急声喊道:“都统大人!都统大人您怎么了?”
“定州…定州…”额尔赫嘴唇哆嗦着,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铁王八…会喷火的铁王八…”
“完了…全完了…”他喃喃自语,眼神空洞,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鸭绿江防线,他苦心经营的屏障,就这么被拦腰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明军的兵锋,随时可以沿着铁路线直插奉天!而他们甚至没来得及炸断那些该死的铁路!
就在这时另一个传令兵骑马终于是赶了上来,一见到额尔赫就从马上跌跌撞撞的下马哭喊道:“都…都统大人...娘娘城和镇江堡丢了...”
额尔赫听到这话,身子剧烈一颤,整个人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亲兵统领死死扶住他,却感到都统大人的身体在不住地颤抖。“渡...渡江大桥呢?”
那传令兵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得像是秋风中的落叶,“桥两段都有明军...弟兄们全力反击...困死在了桥上...现在桥已经丢了...”
“轰——!”
博尔济吉特·额尔赫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眼前金星乱冒,耳边嗡嗡作响,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马鞭“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那双曾经凶光毕露的眼睛,此刻彻底失去了焦距,变得灰败而空洞。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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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样的!”
与额尔赫的悲剧不同,明军指挥部内战报像是雪花一样飘来。清军主力被调往博川,在娘娘城和镇江堡的鞑子只有一两个营,即便是杨世杰最担心的渡江大桥,鞑子也只有两个营的兵力。现在第一空降师已经拿下了丹东城外最为重要的两座城,新编第八十八师也能在天亮前冲到盐川。
战役开始前的紧张在这一刻全部疏解,清军主力主动让出了丹东城扑向了明军早就准备好了的口袋中,一旦能在明天一天内拿下丹东城内为数不多的鞑子,明军不仅仅能占据鸭绿江以西还能趁机沿铁路直扑奉天,拿下这个努尔哈赤的老巢!一洗萨尔浒之战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