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跟着沈父他们出了边境防线才发现,他们隐居的地方竟是北域的地盘。
难怪沈父说无论如何祈行渊都找不到他们。
沈郁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座位于隐秘之地的竹林四合院,能看得出建筑风格是新派,年代不久,估计是今年才竣工的。
护送他们到达此处后,沈父的一行手下便消失了身影,不知去了何处。
绿茵与紫暇作为照顾沈郁的丫鬟,被沈父命令继续照顾沈郁,特别是一个月后沈郁年满二十时,要千般小心,万般仔细。
沈父叹气,一个月后他们一家仍旧住在此处,与世隔绝,不能给沈郁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及冠礼了。
沈郁站在水风车边上,看着潺潺流淌的清澈溪流,心情变得很好。
对于及冠礼他更是不在意的,随意道:“没关系,一家人吃顿便饭就好。”
沈父在他身后,沉郁的心情逐渐消散,笑道:“好,一家人安全莫过于其他。”
对于此话,沈郁却回头看了一眼沈父,沈父有心事,他并不愿真正留在此处归隐山林。
他本是百官之首,襄国的丞相。
当初若不是祈行渊将他关进大牢,他必定还做着襄国的丞相,最坏也就是顶着祈行渊的压力硬生生将他救出,而不至于逃跑到北域来。
但是现在事情变得不一样了。
因为沈父来到了北域。
住在竹林院落的第五天后,沈郁看见一群眼熟的人来到了竹林。
沈父瞒着妻女,悄然走出竹林院落,背影透着决绝的走向站在竹林中的他们。
“君主,老夫已经想好了,加入你们,希望你们能信守承诺。”
一身华丽红衣金边长袍,头扎细辫,骨相深邃,透着异域风情的少年站在一群人最前方。
他身姿笔挺,气势极强,蓝色的眼眸颜色纯净,但其中流转的碎光却又幽深晦暗,透着不容小觑。
他定定的看着面前发须微白的前襄国丞相,半晌才笑着道:“沈丞相,你很聪明也很识趣。”
沈父不卑不亢的拱了拱手:“老夫学富五车,读书二十年有余,当然愿意继续贡献自身力量,而不是做一个乡村野夫。”
岚川嘴角笑着的弧度未变,道:“你把你的儿子教的很好,你亦可以带他来北域为官。”
沈父以为他是爱才心切,顿了顿才解释道:“犬子身体不好,在此静养对他更好。”
岚川微微眯了眯眼:“嗯?他已经来了。”
他回到北域的这一个月忙的不可开交,直到最近几日才站稳脚跟。
对沈父所干的那些事虽然知道点风声,但也没那么清楚。
他有些惊讶,祈行渊那么在意沈郁,是不可能会放手让他走的。
所以沈郁会出现在此必定是他自己愿意。
岚川忍不住想笑,祈行渊那个心思深沉诡计多端的人活该留不住人。
他眼眸溢出愉悦,强抑住喉间笑意,随心问道:“本君曾在襄国皇宫里与丞相的犬子有过一面之缘,算是半个朋友,不知丞相可以不可以引荐一番,本君想见见他。”
站在不远处的沈郁看见沈父与岚川交流时,便觉得有些不妙了,他没想到沈父竟会与岚川对上。
其实这一切都是有预兆的,沈父满腔抱负,好不容易坐上了丞相之位,却忽然放弃了一切,逃到了北域....
沈郁敛目沉思,不过祈行渊吞并北域的计划在即了,沈父注定失败。
而沈父这种情节乃通敌叛国,罪当诛连九族。
不过沈父没有对付襄国的想法,仅仅只是想借助岚川的势力带出他而已,岚川的引诱才是让沈父决心加入他们的原因。
沈郁看的明白,也心知他必须得阻止沈父。
就在这时,沈郁感觉到了心间微妙的情绪牵引,他抬眸看去,岚川正洋溢着如沐春风的笑,不疾不徐的跟着走向了院落里面,看样子是要开门进来。
沈郁眼神微动,他差点忘了他现在可以改变岚川的情绪,令他听令于自己。
如此,他可以不动声色的让沈父的想法做不成了。
沈郁默默的对沈父说了声抱歉。
进了小院后,岚川一眼便注意到了站在流水小桥边的风姿卓越的沈郁。
他双眼一亮,语气柔和了许多:“沈郁,你住在这可还好。”
沈郁冷淡的点点头,随即把视线投向了沈父,这道如有实质的目光看的沈父莫名心虚的低下了头。
沈父轻咳一声:“郁儿,为父...”
沈郁神色平静:“嗯,我知道。”
沈父双眼睁大,抬头对上了沈郁的视线,他刚要说点什么来弥补,就听见耳边忽然响起岚川的声音。
“沈丞相,本君思来想去许久,还是认为你不该入北域为官。”
“你是襄国的前丞相,若是北域朝臣百姓知道了,你身上的压力可不小啊。”
岚川毫无表情的说着这些话,但偏偏说话时眼神却一直看着沈郁的方向。
还好沈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羞愧的低下头,这些问题他一直都知道,但是他一直强忍着忽视了。
沈郁走向沈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沈家钱财足够,可衣食无忧的度过半辈子了,父亲已到五十,后半辈子理当随心而欲。”
沈父没吭声,道理他都懂,可他身子骨好,自认还是壮年,实在不想困于隐居之地。
岚川又道:“本君并不能力排众议,让你进入北域为官,你只能没有名分的当宫中的常宿宫禁,这你也愿意?”
沈父猛地握紧了拳:“你这人怎么不讲信用,老夫好歹是当过丞相的,你竟连一个官职都许诺不出。”
沈郁拍着沈父的肩膀,让他消消气。
岚川冷哼:“本君也不想要一个背主之人侍奉。”
说完,他大步走出门外,门被他框的一声关上。
沈郁微微动了动指尖,有些汗颜的看着岚川气势汹汹的背影,他只是下了点暗示,拒绝的话全是岚川自己说的。
可没想到岚川嘴竟然这样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