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和龙阳长着一模一样面孔的男人双目中燃烧着陌生的怒火,还有被欺骗后的恨意。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要打伤茂茂?!你知不知道他是我唯一的兄弟!”
“是我看错你了!”
“不,或者说,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你。”景天眼中浮现一层水色,又恨又恼,还有不愿相信,“妖灵和人不一样,你们没有感情,你们有的只是利用!只是欺骗!”
“什么龙葵公主,什么龙阳转世,都是你说来糊弄我们心软的把戏!”
看着脸上印着红痕,脆弱倒地的少女,景天深吸一口气:“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脸上的疼痛,比不上心里的撕裂苦涩,龙葵愣愣坐在地上,目光空洞茫然。
等雪见等人追上来,看到的就是一站一坐这幕。
“你疯了?这是龙葵,你在发什么癫?”
雪见不敢相信平日里宠妹妹都快宠出花来的男人会做出打人的事情,当即气愤地推开他,要扶龙葵起身。
“景兄弟,你太冲动了。”徐长卿皱紧眉头,声音沉肃。
他也没料到景天会如此贸然行事,不赞同地瞥他一眼。
龙葵推开雪见伸开的手,踉跄着站起身。
她浑身的气质陡然一变,扫向众人的目光不再温柔似水,反而充满了陌生疏离。
“是我的错。”
微哑的声音一开口,让所有人一愣。
雪见以为她被打傻了,赶忙说道:“你有什么错,错的明明是这个烂菜牙。”
龙葵摇摇头,唇上毫无血色,眉眼却沉静如画。
仿佛寒风中绽放的花朵,美丽无畏。
“是我的错,我不该认为轮回转世之后,龙阳和景天还是一个人。”
“不该在他身上寻找王兄的影子。”
“不该认定……他就是我的王兄。”
景天瞳孔颤抖。
“你终究不是他。”
轻飘飘的一句话后,魔剑应声而起,自景天身后飞出。
与此同时,茂茂背包里的头盔也不断闪烁光芒,似乎想冲出布料包裹。
雪白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过魔剑的剑身,让它亮起锋锐的光亮。
她微微垂着头,下半张脸隐在阴影里。
似乎灵感被由内而外全部抽干了,仿佛在绷着一股劲,在克制着最后一丝理智,好让她不要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最终,龙葵深深望了景天一眼,转身离去。
连带着魔剑一起。
与此同时,岩浆翻滚的地下,繁重精美的王座中,一个面容清俊的男人缓缓抬起眼眸。
……
雪见没好气地给了景天一巴掌:“都怪你,现在人走了吧。”
景天抿抿唇,眼底闪过一丝愧疚,强撑面皮嘴硬道:“走了就走了,一个不知来历的妖怪,留在咱们身边也是祸害。”
“话不能这么说,龙葵姑娘虽并非人族,但是一路上没有伤害过我们,有些事情,还是回去问问掌门和师父们吧。”
徐长卿表面平静,内心情绪却在为龙葵刚才的话不住翻涌。
即便拥有相同的灵魂,但转世之后,也不能算同一个人。
若是非要认做一人,既是对前世人的不公,也是对执着之人的伤害。
景天等人一回到客栈,发现屋里有两位女子正等待他们。
一个额发童颜,一个紫衫风情。
徐长卿一愣:“紫萱姑娘,你怎么来了?”
紫萱目露哀伤,凄婉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紫萱,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圣姑瞧她一眼,生怕她又情绪上头不管不顾,连忙警告似的说了一句。
紫萱失落地垂下头,低声道:“你放心吧圣姑,我如今也不过是想要一个答案。”
“很好。”圣姑点点头,表情却并不信任,转头看向景天一行人,“我们是来为你们答疑解惑的,龙葵身份如何,都可以在此物上,找到答案。”
一道紫色的光影打开茂茂身后的背包,拾起一个头盔。
“景天,带上它,你们手拉手就能看到龙葵经历的一切。”
景天皱着眉后退:“清微老头说这个头盔不能随便动,必须……”
“必须在必要的时机戴上,是吧?”圣姑打断他的话,不容置疑道,“现在就是必要的时机。”
景天撇撇嘴,挤眉弄眼地看向徐长卿。
你能不能打败这两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啊?
徐长卿垂眼。
不能。
景天无语地翻个白眼,只好乖乖坐下,戴上头盔。
银色的头盔不断闪烁着光芒,不知道是催促,还是抗拒。
其他人也跟着一起老老实实手牵手,准备迎接接下来的真相。
姜国百年历史在他们面前真实上演。
从太子公主的出生,到无可奈何的殉剑。
从濒临灭国的绝望,到一剑统一天下的霸气。
画面中,那个和景天长着相同面孔的男人神色阴郁深沉,每日日出而作,夜半才息。
他以燃烧生命为代价,夙兴夜寐治理这个国家,只为那一点重逢的机会。
他和龙葵同样执着,同样坚定。
怪不得龙葵说景天根本不是他哥哥。
这样一个人,确实并非现在满心玩世不恭的景天可以相比。
“这么说,龙葵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是姜国的公主啊。”茂茂傻憨憨地惊呼。
雪见愧疚点头:“是我们错怪她了。”
景天呆呆坐在原地,脑海中闪过龙阳和龙葵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他既觉得那是前世的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又觉得镜中看花、水中捞月,与那些过往隔着一层迷雾。
圣姑直直望向徐长卿:“徐长卿,如今你已看到了景天的前世,现在对前世今生有什么看法吗?”
闻言,紫萱也是满脸期待地移来视线,定定凝视他,不愿错过一丝表情。
徐长卿先是一愣,随后镇定自若地道:“前世今生,虽然灵魂相同,但因为人生经历不一,性格惘然,绝不能当做同一人看待,现世的人早已并非当初故人。”
一瞬间,紫萱面上的血色褪了个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