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觉得我不应该下毒?我心狠?我是毒妇不成?”
云清婳一连发出三个疑问,快要把裴墨染给砸晕。
裴墨染急忙摇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蛮蛮,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太后给我下毒可以,我给太后下毒就不对?”云清婳咄咄逼人地反问。
裴墨染被怼得哑口无言,半晌,他笃定地说:“可是我知道,蛮蛮是不会这么做的,你是世间最善良的女子。”
那狗男人还真是不了解她。
不过还真让他猜对了……
“若是善良就要忍气吞声,那我宁愿做一个毒妇。裴墨染,在你心里,是不是苏采薇的命比我的性命还重要?”云清婳有些赌气。
尽管知道这种情绪不对,但她是真的生气了。
狗男人这反应对吗?
他居然担心苏采薇出事?
裴墨染斩钉截铁道:“对我来说,这世上无人比你更重要!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他也觉得自己很矛盾。
他明明是恨苏采薇,厌恶苏采薇的,可又不想让她死在自己手里。
“你心里果然还念着母子情分。这便是我喂她喝的药。”云清婳将蓝色瓷瓶递给他。
“我与她之间早没有什么情分了。”他一边否认一边接过药品,他拔开塞子轻嗅。
气味很熟悉,是香甜的。
“这是糖水?”裴墨染的眉宇舒展,好笑地问。
云清婳剜了他一眼,“我吓唬她罢了。”
裴墨染的嘴角的笑纹加深,他得意地说:“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蛮蛮是菩萨心肠,不会给她下毒的。”
她只觉得讽刺。
成亲这么多年,狗男人了解的,只是伪装的她。
她就怕裴墨染难以接受,所以故意搞了这一出。
真正的毒药被她命人下在苏采薇平日的饭菜茶水里了,今日的实名制投毒只是掩人耳目。
纵使将来苏采薇毒发,裴墨染第一个怀疑的也不会是她。
他内心真正喜欢的,是她伪装出来的样子。
“倘若我下了呢?”云清婳挑眉,神情稍显邪魅地追问。
他的脸一沉,认真道:“若是蛮蛮真的下毒了,就下了吧。一命还一命,蛮蛮有造化能活下来,至于她能不能活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云清婳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事情没发生,所以他可以说漂亮话。
裴墨染继续喂她喝药,但是明显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明日改革的结果就出来了,届时云家就无事了。”他突然说道。
这比她料想中快。
“夫君准备做什么啊?”她好奇地问。
他的眼中盛着满满的笑,他故意卖关子,“明日你就知道了。”
云清婳看着他欣喜的模样,心终于平稳落地。
她没有赌错。
狗男人在这种大事上,不会让她失望。
药喝完了,云清婳灌了好几口水,吃了一颗蜜饯都没缓过来。
苦涩的药汁仿佛浸透了她的五脏六腑,从口腔到胃里都是难言复杂的药味。
她膈应地干呕。
裴墨染轻拍她的背脊,“蛮蛮受苦了。”
“这药不好,以后不吃了。”她的五官拧着。
他心疼不已,“怎能不吃?我让太医想想办法,把药方开得甜一点?”
“那岂不是更恶心了?又涩口又苦又甜的。”她嫌弃的拧眉
裴墨染探着脖子,在她唇瓣上蜻蜓点水的碰了一下,随后加深了这个吻。
云清婳别过脸,推着他的头,“诶呀,我嘴里是苦的。”
“没事,娘子是甜的。”裴墨染眼中流动着可见的宠溺。
“流氓!”她露出羞赧的表情,垂下眼睫,似笑非笑。
裴墨染托着她的后脑勺,不让她再乱动,以吻封缄。
良久,云清婳娇喘连连,脸上跟脖颈上肌肤都蒙上了一层好看薄红。
她呼呼的喘气,吐出的气息自带一股药草味,并不难闻,反倒增添了一抹奇异的病秧子美人的韵味。
裴墨染轻拍她的胸口,云清婳警惕地拿开他的手,嗔了他一下,“若是没算错,陈如燕她们三人这几日就要临盆了,夫君可去看过?”
“今日一早就去看过了,也给了赏赐。”裴墨染揉揉她的脑袋,得意地说,“就知道你记挂此事,我怎舍得让你劳心?”
“再有一两个月,陆才人她们几个也要生了,夫君的子嗣越来越多了。”她揶揄道。
裴墨染握着她的手,给她取暖,“蛮蛮,你别促狭我了,你是知道的,我心中只有你跟承基、辞忧。其他人越不过你们。”
忽地,外面门外响起扑通一声。
随后庭院外脚步杂乱,惊呼连连。
云清婳一颤,裴墨染慌忙搂住她的肩膀,他皱眉道:“怎么了?”
王显小跑进来,他弓下腰拱手道:“回陛下,积雪才化,天黑路滑,方才有个小太监失足落水了,池面上的薄冰都被砸开了。”
“快把人捞上来,今晚务必将积雪处理了,免得扰了皇后跟孩子。”裴墨染摆摆手,示意闲杂人退下。
“是。”王显拜了拜,转身就走。
云清婳道:“且慢。”
王显一僵,他回过神行礼,“敢问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何人落水了?”她问。
王显默了默,他看向飞霜。
飞霜道:“是太子、公主的陪读福海。”
云清婳的眸子紧缩,她的眸色逐渐加深,变得复杂。
方才正是福海告密,她才处罚他们的。
结果福海就落水了。
这是巧合吗?
直觉告诉她,真相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小时候,她也是如此睚眦必报,谁惹她不快了,她会不着痕迹地报复回去。
随着长大,她做事越来越精密谨慎,越来越找不到破绽。
承基、辞忧现在年纪小,很容易被看出来,等到长大后,或许会跟她一模一样。
“怎么了?你担心影响孩子的课业?”裴墨染柔声问,“无妨,又不止一个陪读。”
“不是的,春寒料峭的,此次落水定会着凉,让福海养养病吧。”云清婳道。
裴墨染颔首,他轻刮了下她的鼻子,“娘子真是善良。”
云清婳心不在焉。
她希望此事跟承基、辞忧没有干系。
倘若有干系,希望他们适可而止,能保住福海一条命。
……
晚上,云清婳早早就上了榻。
裴墨染确定她的双脚是温热的,才安心躺下。
他紧紧搂住云清婳,“一晚上闷闷不乐的,想什么呢?”
她叹了口气,“裴墨染,我有点担心承基、辞忧学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