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骂声停顿了片刻。
紧接着,吴九菊从西屋窗户里探出头,下一秒,扬手朝何厂长扔了一坨东西过来。
男人眼疾手快躲了过去。
众人也退了几步。
见她没再继续扔,这才小心凑到近前,看了眼地上的东西。
结果,竟然是屎!
大家见状,下意识蹙眉捂嘴:“她…她刚才该不会直接用…手吧?”
“咦~我的天呐!”
“她到底哪来的野人啊!”
“怎么会有她这种人!”
何厂长自然也看见地上的那坨东西。
这可把他气坏了。
他咬牙指着窗户里的女人,刚要开口,吴九菊就扯着嗓子骂道:“家里男人死了,你妈了个逼的!去地底下找他吧!”
“老不死的老壁灯!跟一群女人在一个房间里鬼混!我呸!不要个逼脸!男盗女娼!”
何厂长气得浑身发颤。
看见屋檐下杵着一把铁锹,拿过来,把屎铲起来,准备翻墙过去。
翻墙的功夫,王伟手里拿着两个铝饭盒从外面急忙忙跑进来。
他就是去食堂打个饭,前后没有十五分钟,家里又聚了一堆人,不想用,一定是孩儿他娘又又又找事了。
王伟觉得自己心里又累又苦。
他来到近前,赶紧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
张秀娟是这里的大姐大,率先走过去:“王连长,一有事了,你就说对不起,光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我们这些人在屋里好好吃着西瓜,她站在窗口那左一句右一句,骂骂咧咧,我们该她的欠她的,要听她咒我们!”
王伟神色窘迫,可除了道歉,他真不知道说什么。
何厂长把铁锹往他面前怼了怼:“你就是她男人昂?你看看你媳妇儿往咱们院里扔的玩意儿!是啥?看清没?”
王伟一张脸爆红,结巴道:“我我我来扔…”
何厂长躲开,语气听起来不太好惹:“不用!她怎么扔过来的,我怎么给她扔回去!”
话落,男人挥着铁锹,直接把东西朝窗户砸过去。
现在是夏天,窗户都开着。
只钉了一层窗纱防蚊虫。
这一锹下去,那坨东西直接在窗纱上炸开。
屋子里传来女人抓狂地叫唤,然后又是孩子的哭声。
吴九菊极其败坏地骂起来。
何厂长二话不说抡起铁锹对准一扇窗户拍下去。
哗啦啦一阵巨响。
木质窗户上的玻璃碎了一地。
王伟:“……”
吴九菊在屋里吓够呛,抱着孩子跳下土炕,躲在角落里。
就算这样,嘴里的谩骂也没停:“老不死的!有本事你进来打死我呀!没那个本事装什么呀!小心明天出门被车撞死,今天穿人衣,明天你就该穿寿衣了!老天爷可是长了眼睛的。”
何厂长抡着铁锹,把她家玻璃都砸了个稀碎。
有的窗户整个都被砸下来了。
王伟在一旁蹙眉,朝屋里吼:“你能不能少说两句!你还嫌这里不够乱啊!”
何厂长抬脚踹坏房门,厉声道:“骂!让她继续骂!我看她这个家还有多少东西不怕砸!”
“我听别人叫你王连长,那我也称呼你一声王连长!我告诉你,我是冲着你这个职业,我手下留着情呢!不然,我让你们怎么进的盛阳,怎么给我滚蛋!我在盛阳混了四十多年,还从来没遇到过你媳妇儿这种王八操的玩意儿!”
“你们也就是敢在这里呲牙!但凡走出去,遇到你们两口子这样的,信不信大嘴巴子抡圆了往死里抽你们!!”
吴九菊抱着儿子,朝着窗外吐口水:“你把我儿子吓病了!你赔钱!”
何厂长气不打一处来,举起铁锹隔着窗纱朝吴九菊拍去。
女人吓得叫了一声。
连滚带爬地带着儿子重新躲在角落里。
铁锹砸破了窗纱,落在窗台上。
啪的一声。
锹头直接拍断了。
可见何厂长用了多大的力道。
何厂长:“你儿子多个啥啊!我闺女那也是我的掌上明珠!她在屋里吃个西瓜,凭什么要听你在这边骂骂咧咧啊!”
“你是不是以为她在这里没人给她撑腰?我告诉你,这院里其他人拿你没办法,可我不是这里的人!!我想收拾你,有的是办法!”
“你不是要钱么,好啊,老子在椒台财神工厂等着你,你最好有胆子去找!!”
何厂长走过去,捡起铁锹头,骂道:“真他妈晦气!”
然后翻墙回到阮青雉的院子。
连个眼神都没给王伟。
大家看何厂长哐哐一顿输出,心里特别解气,竖起大拇指:“真爷们儿!”
何厂长走到小姑娘身边:“阮同志,以后她再找事,就来厂子里找我,我收拾她!”
“在我这没有什么男人不打女人的说法,咱们盛阳的男人就专门收拾这种挑事精的娘们!”
阮青雉双手抱着手臂,感激地点点头。
随后她弱弱地说:“来随军的火车上,吴嫂子就坐在我旁边,可能那个时候知道我是从山沟沟来的,就看不上我了吧!”
“我也能理解!她是城里人,看不上也是应该的吧。”
提到城里和农村这个话题,大家表情变了变。
毕竟前段时间她们刚笑话完小媳妇儿农村人的身份。
可说到底,她们也是农村来的啊。
豁牙子吃肥肉。
谁也别说谁!
但当一群农村人中间忽然多了个城里人,而且还是那个时时刻刻起妖风的人,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何厂长朝隔壁院子骂道:“城里人了不起啊,有本事别吃五谷杂粮啊,都喝仙气啊!”
大家纷纷点头,一致认可。
她们带着阮青雉进屋安抚她,让她别往心里去。
聊了好一会儿,众人才散去。
最先回去的,就是勤务员,回到部队里把这件事报告给了老首长。
关震邦闻言蹙了蹙眉。
把沈战梧喊过来谈了一下。
然后就是何厂长,开着三蹦子带着两个工人走了。
他回到厂子里,一肚子气还没消呢。
掀门帘的动作重了些。
躺在沙发里的傅裕正盘着新买的金链子,抬起头瞄了一眼:“怎么了?带着气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