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身戾气出现在医院的雾寻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守在特护区门口的云祈副官也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副官都做好了要伸手阻拦雾寻的准备,却没想到后者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主动停下了脚步。
“我冷静冷静再进去。”
雾寻靠着身后冰冷的墙壁,努力想要平复自己的情绪。
但是只要一想到菲尔斯吐露出来的那些消息,他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和暴戾。
他们怎么敢的……
“江小姐。”
副官的声音突然响起,雾寻猛地抬头望过去,正好跟从病房里走出来的江望月对上视线。
雾寻下意识站直了身子,随即又抿紧了嘴唇。
江望月找副官要了营养液,然后转头看向雾寻。
他能出现在这里,就代表对菲尔斯的审讯有了结果。
一口气将青草味的营养液喝干净,江望月对着雾寻歪头示意。
“聊聊?”
雾寻捏紧手指,沉默地点了点头。
江望月带他走回了病房,现在倒是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安全了。
不过在询问关于菲尔斯的审讯结果之前,江望月先挨个查看了一下那一排治疗舱的情况。
确认几人都没有什么问题后,她才回头将目光投向了雾寻,出声问道:“他都说了什么?”
雾寻垂眸看向沾了点血迹的鞋尖,低声开口。
“他承认十九年前是他在霜姨驾驶的飞行器上动了手脚,导致飞行器失事,事后又亲手将你交给了守灵人做实验。也确实是他,伙同卡洛斯陷害沈叔叔杀害雌主并叛国出逃。至于霜姨的下落,他没交代。”
“关于菲尔斯的身世,他是守灵人同父异母的弟弟,但是由于天生的基因缺陷,被他父亲抛弃,母亲带着他颠沛流离无法在帝国生存,最后不得已偷渡入境联邦。抵达联邦后,菲尔斯的母亲没过多久就因为生病去世了。他一个人在偏远星球上流浪了三年,濒死时被霜姨和沈叔叔捡到,给了他新的身份,教他读书、写字、做人,像亲弟弟一样照顾他,从未低看过他一眼,但是这一切在菲尔斯眼里,却成为了原罪。”
雾寻紧紧攥着拳头,用力到手背青筋暴起。
他替凌霜和沈砚舟不值。
养了那么几年,结果养出来了这么一头害人害己的白眼狼!
当年就该任由菲尔斯冻死在那颗偏远星球上面,也不会有后面的悲剧发生!
江望月侧头看向窗外,浓重的夜色下,让人看不清远方。
病房内的安静,许久后才被打破。
江望月轻轻地说道:“我想,母亲不会后悔救了他,但是可能会后悔没有亲手杀了他。”
雾寻微微一怔,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见到江望月笑了笑。
“不过这次也算彻底确认了一件事,母亲是真的没死。”
江望月话音刚落下,治疗舱的舱盖就接连弹开。
奉厌第一个坐起来,脸色黑得可怕。
但是在转头对上江望月的目光后,他顿时露出了可怜巴巴的表情来。
“雌主~人家尾巴上的鳞片没有修复成功,怎么办啊?”
江望月有些惊讶地走过去,“怎么会?我看看。”
奉厌立刻扬起尾巴,“你看!”
光滑的蛇尾上,确实有几处光秃秃的,格外扎眼。
看着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蛇尾,江望月没忍住,伸手用力捏了一下尾巴尖。
奉厌吃痛,瞬间将尾巴缩了回去,竖瞳中顿时堆满了控诉。
江望月心虚地轻咳一声,转头看向了其他几个。
伤势最重的三只这次看起来是真的没什么问题了,江望月也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澜雪对她露出了个清浅的笑容,温声问道:“雌主,我们回家吗?”
江望月微微一顿,做出一个稍等的手势。
她转身朝着雾寻走过去,神情十分认真地开口。
“雾寻,谢谢。”
不论是他突然出现在拍卖场时说的那些话,还是对于菲尔斯的审讯,都确确实实帮了她很大的忙。
面对江望月的道谢,雾寻却是摇了摇头。
“我做这些不只是为了帮你。”
江望月展颜轻笑,“我知道,找到母亲是我们共同的愿望,但是这也不影响我向你表示感谢吧?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我一定随叫随到。”
雾寻喉结微动,点头应了一声好。
“菲尔斯那边我会继续审讯,有什么新的进展我再告诉你。”
“嗯,麻烦你了。”
中央星已经彻底戒严,原本即便是凌晨也灯红酒绿的区域,此刻一片漆黑。
几架飞行器先后落地庭院。
回到熟悉的家中,江望月顿时松了口气。
她刚要开口让他们都回去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讲的时候,奉厌的声音却比她先一步响起。
“你对莫忧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江望月心中一跳,故作茫然地看向他,“什么话?”
奉厌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一字一顿地将那句话重复了出来。
“你借由我的身体和名字,挥在他们身上的每一鞭,都是你不可饶恕的罪证。”
客厅中骤然变得一片安静。
奉厌缓步走到了江望月身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告诉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江望月张了张嘴,心中划过无数个念头,胡诌的借口和理由已经到了嘴边,最后还是被她咽了下去。
她正视着奉厌,沉声问道:“你真的想知道吗?”
奉厌毫不犹豫点头,“我想知道。”
江望月又将目光移向其他几个人,“你们呢?也想知道吗?”
唯一什么都没听到也不了解的夙回忍不住抓了抓头发,“所以你们两个到底在打什么哑谜?能不能赶紧说?”
江望月轻呼出了一口气,随即缓缓开口。
“伤害你们的人,不是我。”
“我知道这些话听起来荒谬至极,可能你们会觉得是我在胡言乱语的狡辩,但事实如此。”
“从成年匹配开始,到云邈精神力暴动的那个晚上,一直是莫忧占据着我的身体。”
“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你们的事情,从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