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魂石的震颤越来越剧烈,青金色的纹路在玉石表面游走,像极了昆仑山脉的脉络。唐越将令牌塞进怀里时,指尖已被玉石烫得发麻,南方天际的红光尚未消散,中央昆仑的方向又升起一道灰黑色的烟柱,烟柱顶端凝结成蚩尤持戈的虚影,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那是蚩尤的‘战魂狼烟’!”唐林翻着《大荒秘录》的手突然顿住,书页上的蚩尤画像正随着烟柱的起伏微微颤动,“古籍记载,这是残魂即将突破封印的征兆,当年黄帝就是靠这狼烟找到蚩尤主力的!”
阿璃的珊瑚杖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杖顶的蓝色光珠裂开细纹:“昆仑山的地脉在悲鸣,比归墟和火山林的异动还要强烈。传说昆仑是‘天地天柱’,要是这里的封印破了,天塌地陷都有可能。”
鲛人战船在湍急的河流中破浪而行,越往北走,气温越低,原本燥热的空气渐渐变得凛冽,船舷上甚至凝结了细小的冰碴。白泽幼兽蜷缩在唐林怀里,浑身绒毛炸开,时不时对着北方叫一声,每次鸣叫,定魂石的光芒就会黯淡一分。
三日后,战船抵达昆仑山脚。这里的景象远比传闻中更骇人:原本应是仙气缭绕的山峦被灰黑色邪煞笼罩,山间的溪流结成血色冰棱,耐寒的松柏全成了焦黑的枯木,地面裂开数丈宽的沟壑,黑色的地火从裂缝中窜出,灼烧着昆仑的岩土。
“前面是‘地狱之门’,昆仑北麓的禁地。”阿璃指着前方被青铜门封锁的峡谷,门上刻着周穆王留下的禁令,字迹已被邪煞侵蚀得模糊不清,“传说闯进去的人没有能活着出来的,封印蚩尤残魂的‘血池溶洞’就在峡谷深处。”
青铜门的缝隙里不断涌出黑色雾气,雾气中夹杂着凄厉的嘶吼,隐约能看到无数扭曲的影子在雾中挣扎。唐浩用裂魂斧敲了敲门板,斧刃碰撞青铜的声响刚落,门后就传来重物拖拽的声音,伴随着铁链断裂的脆响。
“是开明兽!”白泽幼兽突然跳起,对着青铜门叫了三声,淡白色的光芒在它头顶凝聚成兽形虚影——九头九尾,正是昆仑守护神开明兽的模样。但下一秒,门后传来的咆哮却充满暴戾,与传说中象征祥瑞的神兽截然不同。
唐越将定魂石按在青铜门上,青金色光芒顺着门纹蔓延,黑色邪煞滋滋消融。门后突然传来轰然撞击声,整扇青铜门剧烈晃动,门板上浮现出深深的爪痕,爪痕中渗出黑色的血液。
“它被邪煞污染了。”唐越握紧裂魂斧,饕餮血脉在体内翻涌,“唐浩,你和阿璃守住两侧,唐林带着白泽和腓腓准备清邪水,我去开门。”
定魂石的光芒暴涨,唐越双臂发力,青铜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缓缓向两侧推开。门后景象让众人倒吸冷气:峡谷中布满了黑色的骸骨,一头九头九尾的巨兽趴在骸骨堆上,每颗头颅都布满黑色纹路,眼睛里燃烧着邪煞之火,正是被污染的开明兽。它的四肢被断裂的锁链束缚,锁链上的北斗七星符文早已黯淡。
“吼——”开明兽的一颗头颅突然转向众人,喷出黑色的火焰。唐越赶紧甩出冰魄石粉,冰雾瞬间将火焰扑灭。阿璃趁机举起珊瑚杖,蓝色的水脉之力化作锁链,缠住开明兽的四肢。
“不能杀它!它是昆仑的守护神,净化邪煞还有救!”唐林大喊着,将混有醒神草的清邪水泼向开明兽。清邪水落在兽身,黑色纹路泛起白烟,开明兽发出痛苦的嘶吼,却也清醒了几分,剩下的几颗头颅不再攻击,反而对着唐越点头示意。
白泽幼兽突然跳到开明兽的头顶,淡白色的光芒笼罩住整头巨兽。开明兽的嘶吼渐渐平息,黑色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眼睛里的邪煞之火也慢慢熄灭。它趴在地上,用一颗头颅蹭了蹭白泽的身体,像是在致谢。
“它说血池溶洞里有‘蚩尤血典’,九黎主上正在用活人献祭,让残魂吸收血气。”唐林翻译着白泽传递的信息,脸色愈发凝重,“还说溶洞深处有‘瑶池灵泉’的分支,能净化邪煞,但已经被九黎人用邪阵堵住了。”
开明兽站起身,对着峡谷深处低吼一声,示意众人跟上。它在前方开路,庞大的身躯撞开挡路的枯木和落石,黑色的地火遇到它身上的祥瑞之气,纷纷熄灭。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一片红光,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血池溶洞到了。
溶洞入口被黑色的邪阵封锁,阵眼处插着九根刻有魔纹的骨柱,每根骨柱上都绑着一个昏迷的村民,鲜血顺着骨柱流淌,汇入阵眼的血池。九黎主上站在阵中央,身穿刻有蚩尤图腾的黑袍,手里托着一本残破的血书,正是《蚩尤血典》。书页翻飞间,无数血色符文涌入溶洞深处,那里隐约能看到一个巨大的黑色光球,蚩尤残魂就在其中。
“唐越,你来得正好。”九黎主上转过身,脸上的青铜面具裂开细纹,“等我用这百人的血气喂饱蚩尤大人,灭世阵的最后一个节点就会激活,到时候天地颠倒,你们都得死!”
他举起《蚩尤血典》,书页上的符文突然化作血色锁链,缠住骨柱上的村民。村民们瞬间苏醒,发出凄厉的惨叫,血气被强行抽出,化作红色的雾气汇入黑色光球。光球剧烈膨胀,溶洞顶部的岩石不断掉落,地脉的震颤越来越强烈。
“阻止他!”唐越大喊着,挥起裂魂斧冲向九黎主上。斧刃带着青金色光芒,劈开迎面而来的血色符文。唐浩紧随其后,透骨钉精准地射向阵眼的血池,却被突然升起的邪煞屏障挡住。
开明兽对着邪阵怒吼,九头同时喷出白色的祥瑞之火,灼烧着骨柱上的魔纹。阿璃举起珊瑚杖,水脉之力化作巨浪,冲击着邪煞屏障。唐林则带着白泽和腓腓绕到溶洞侧面,寻找瑶池灵泉的入口。
九黎主上冷笑一声,翻动《蚩尤血典》,书页中飞出无数血色长矛,对着众人射来。唐越用裂魂斧格挡,斧身与长矛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他突然发现,这些血色长矛上的符文与沉渊的混沌残魂有关,显然九黎主上早已勾结了混沌的力量。
“蚩尤大人,赐我力量!”九黎主上将《蚩尤血典》按在胸口,黑色的邪煞从他身上爆发,与溶洞深处的光球相连。他的身体开始膨胀,皮肤裂开,露出里面的黑色鳞片,整个人变得半人半魔。
“小心!他和蚩尤残魂建立了血契!”唐林的声音从侧面传来,他已经找到了瑶池灵泉的入口,却被一道黑色的骨墙挡住,“腓腓,用寒冰冻住骨墙!”
腓腓吐出白色的雾气,骨墙瞬间被冻结。唐林举起裂魂斧(唐浩扔给他的备用武器),劈开冻得酥脆的骨墙。墙后涌出清澈的泉水,正是瑶池灵泉的分支,泉水所到之处,黑色邪煞纷纷消融。
九黎主上见状,怒吼着冲向唐林。他的手臂化作利爪,带着黑色的邪风抓来。开明兽突然冲过来,用身体挡住攻击,利爪抓在兽身,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开明兽痛吼一声,九头同时喷出火焰,将九黎主上逼退。
唐越趁机冲到血池边,将定魂石按在阵眼上。青金色光芒与血色符文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他体内的饕餮血脉疯狂运转,将力量源源不断注入定魂石,血池中的血气开始逆流,骨柱上的村民纷纷苏醒,眼神恢复清明。
“不可能!”九黎主上目眦欲裂,再次举起《蚩尤血典》,“蚩尤血典,噬魂夺魄!”
血色符文化作巨大的“噬”字,对着唐越罩来。就在这时,瑶池灵泉的泉水顺着唐林开辟的通道流进阵中,与定魂石的光芒融合在一起。泉水化作金色的锁链,缠住“噬”字符文,符文瞬间崩碎。
溶洞深处的黑色光球突然剧烈颤动,蚩尤残魂发出愤怒的咆哮。光球裂开一道缝隙,一只布满鳞片的巨手伸了出来,抓向最近的九黎主上。九黎主上脸色大变,想要逃跑,却被巨手抓住,整个人被拖进光球,发出凄厉的惨叫。
“他被残魂吞噬了!”唐浩大喊着,将裂魂斧扔给唐越,“用开明兽的祥瑞之火和灵泉水,彻底净化它!”
唐越接住裂魂斧,将定魂石嵌入斧刃。他跳到开明兽的头顶,举起斧头,瑶池灵泉的泉水顺着斧身流淌,开明兽喷出的祥瑞之火缠绕在斧刃上。“饕餮之力,灵泉之净,祥瑞之火,破!”
唐越挥下裂魂斧,青金色的斧芒裹挟着泉水与火焰,劈开黑色光球。光球瞬间崩碎,无数血色符文在空中消散。蚩尤残魂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嘶吼,被斧芒彻底净化,化作点点金光融入昆仑的地脉。
《蚩尤血典》失去残魂的力量,落在地上,化作灰烬。血池中的血气渐渐消散,露出池底的封印阵,阵眼处的玉石重新亮起,昆仑地脉的震颤终于停止。
众人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开明兽趴在一旁,伤口处敷着唐林带来的药草,正慢慢愈合。白泽幼兽和腓腓依偎在一起,浑身的光芒都黯淡了不少,显然消耗了太多力量。
唐越走到溶洞深处,那里的瑶池灵泉正缓缓流淌,泉水清澈见底,散发着淡淡的仙气。他用玉瓶接了些泉水,递给受伤的众人。泉水入口清凉,瞬间驱散了疲惫,唐浩肩膀上的伤口也开始愈合。
“灭世阵的节点都破了,九黎主上也被吞噬了,这下总该结束了吧?”唐浩靠在岩壁上,笑着说道。
唐越却摇了摇头,看着手中的定魂石。玉石表面的青金色光芒虽然明亮,却隐隐有一丝黑色的气息在流转。他想起九黎主上之前说的“后手”,心里总有种不安的预感。
开明兽突然站起身,对着昆仑山顶低吼。众人顺着它的目光望去,只见山顶的方向升起一道银色的月光,月光穿透邪煞,照亮了整座昆仑山脉。月光中,隐约能看到一个巨大的鼎形虚影,正是传说中昆吾三老铸造的虚天鼎。
“那是虚天鼎!”唐林突然想起《大荒秘录》中的记载,“传说它能承天地造化,纳日月精华,可要是被邪力掌控,就能颠倒阴阳!”
定魂石突然剧烈颤动,黑色气息瞬间蔓延开来,玉石表面浮现出混沌残魂的纹路。白泽幼兽对着虚天鼎的方向叫起来,声音里满是警惕。
唐越握紧定魂石,眼神凝重。他终于明白,九黎主上的后手根本不是蚩尤残魂,而是混沌残魂与虚天鼎的联系。之前的灭世阵只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用蚩尤残魂的血气激活虚天鼎,让混沌残魂借助鼎力彻底苏醒。
昆仑山顶的银色月光越来越亮,虚天鼎的虚影也越来越清晰。溶洞中的地脉再次震颤,这次的震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仿佛整座昆仑山都要崩塌。
“看来,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唐越将裂魂斧扛在肩上,对着众人说道。开明兽发出低吼,示意众人骑上它的背,它要带着大家冲向昆仑山顶。
唐浩和唐林相视一笑,握紧了手中的武器。阿璃将珊瑚杖别在腰间,眼神坚定。白泽幼兽跳到唐越的肩膀上,腓腓则钻进唐林的怀里,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开明兽驮着众人,朝着昆仑山顶疾驰而去。银色的月光洒在他们身上,与定魂石的青金色光芒交织在一起。前方的道路充满未知,但他们知道,只要彼此相依,就没有跨不过的难关。虚天鼎的阴影在山顶笼罩,混沌残魂的气息越来越近,一场关乎天地存亡的终极之战,即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