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隆!
林好命人布下的混合地雷阵,发出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像是被点燃的万响鞭炮,在白熊联邦军先头部队的脚底下毫无征兆地炸开了锅!
一个冲在最前面的白熊军士兵,脸上的凶悍还未褪去,视野就被一团冲天而起的橙红色火光彻底吞噬。他感觉自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猛地抛向空中,身体瞬间失去了控制,在翻滚中,他最后看到的,是自己断裂的肢体和战友们惊恐扭曲的脸庞,混杂在黑色的泥土与血沫中,构成了一幅地狱般的画卷。
“地雷!该死的,是地雷!”
“啊——我的腿!我的腿!”
“快退!快退回去!”
惨叫声、白熊语的惊呼声、军官色厉内荏的呵斥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混乱的交响乐。原本气势汹汹,如同钢铁潮水般涌来的白熊联邦军步兵,仿佛一头撞上了一堵无形却坚不可摧的堤坝,瞬间溃不成军。他们惊恐万状地趴在地上,看着脚下那片平平无奇的黑土地,仿佛那不是松软的泥土,而是张开了无数张血盆大口的深渊巨兽。
就在步兵阵线大乱之际,一声更加沉闷而恐怖的巨响传来,伴随着金属被暴力扭曲的刺耳尖啸。一辆t-26坦克猛地一震,整个车体像是被一只地下的巨手狠狠向上掀起,左侧的履带瞬间被撕成碎片,无力地耷拉下来。那十几吨重的钢铁怪物歪歪扭扭地停在原地,炮塔徒劳地转动着,像个挨了一记闷棍后彻底懵掉的铁王八,彻底瘫痪。
“坦克!坦克也中招了!”
“这鬼地方到底埋了多少这种怪物!”
跟在坦克后面的白熊军步兵吓得脸色惨白。连坦克的装甲都如同纸糊的一般,他们这血肉之躯冲上去,和主动往绞肉机里跳有什么区别?一时间,所有人都趴在地上不敢动弹,或者手脚并用地往后缩。可越是慌乱,就越容易触碰到那些伪装得天衣无缝的死亡陷阱。
轰!又一个试图后退的倒霉蛋在火光中飞上了天。
白熊联邦军的工兵们在军官的逼迫下,硬着头皮顶了上来。他们拿着简陋的金属探杆,猫着腰,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然而,林好捣鼓出来的这些“黑风牌土特产”,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一个经验丰富的工兵中士,用探杆小心地拨开一丛枯草,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松了口气,刚准备抬脚迈过这片区域,脚底板刚刚离开地面,“砰”地一声闷响,一股混合着泥土和钢珠的黑烟从他刚刚站立的地方喷射而出,直接将他的双腿炸得血肉模糊!这竟然是抬脚才会引爆的“松发雷”!
不远处,另一个工兵小组则更为凄惨。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成功拆除了一颗压发雷,小队成员刚要庆幸,其中一人后退时不小心被一根几乎与地面融为一体的细线绊了一下。“轰隆”一声巨响,牵动了藏在侧方土坡里的另一个“连环雷”,灼热的火光夹杂着破片,瞬间将整个小组吞没。
“妈的!这些地雷是魔鬼造的吗?!”带队的工兵军官看着自己的手下接二连三地倒下,气得直跳脚,却又无可奈何。排雷的速度慢得像蜗牛,伤亡率却蹭蹭地往上涨。
就在白熊军被这片诡异的地雷阵搞得焦头烂额,进退维谷之际,王大彪那粗犷的大嗓门如同平地惊雷般响起。
“弟兄们!给老子狠狠地干他娘的!”
王大彪像一头下山的猛虎,带着一队精锐士兵从侧翼的沟壑里猛地窜了出来。
哒哒哒哒哒!
升级后的“链条加特林二式”发出令人牙酸的咆哮,喷吐出真正的子弹火舌。弹雨劈头盖脸地朝着那些瘫痪在原地动弹不得的坦克泼洒过去。子弹虽然无法击穿坦克的正面装甲,但打在观察窗和机枪口上,溅起一串串火星,将试图爬出来逃生的坦克兵和露头的机枪手打得鬼哭狼嚎。那叮叮当当的密集敲击声,对坦克里的乘员来说,更是如同敲响的丧钟,让人心胆俱裂。
“给老子上家伙!”王大彪咧着大嘴,露出一口白牙,大手一挥。
嗖!嗖!嗖!
几十个黑乎乎、沉甸甸的陶罐被臂力惊人的士兵们奋力扔了出去,划出一道道抛物线,精准地砸在那些瘫痪的坦克周围和白熊军步兵聚集的地方。“砰”地碎裂声中,粘稠如糖浆的“黑风火油弹”四处流淌,只需一点火星溅上,呼啦一下,便燃起了难以扑灭的熊熊大火!
“啊!火!救命啊!”
被火油沾上的白熊军士兵瞬间变成一个个惨叫着满地打滚的火人,空气中迅速弥漫开一股皮肉烧焦的恶臭,闻之欲呕。
一击得手,绝不恋战!王大彪带着人,借着硝烟和火光的掩护,如同鬼魅般又消失在附近的树林和沟壑里,只留下一个更加混乱、恐慌和充满焦臭味的战场。
海兰泡外围,白熊联邦军的临时指挥部里,巴甫洛夫上校透过望远镜看着前方的惨状,那张原本还算英俊的脸已经黑得像锅底。地雷!又是这种卑鄙、无耻、下流的土匪伎俩!他感觉自己的肺都要被这股憋屈的怒火给气炸了。
“废物!一群废物!”他抓起步话机,青筋暴起的手背显示出他内心的狂怒,“工兵呢?都死光了吗?给我上!就算是用人命去填,也要给我填出一条安全通道来!步兵跟上!谁敢后退一步,就地枪决!”
残酷的命令通过电波传达到前线,白熊军士兵们如同被牧羊犬驱赶的牲口,在督战队的枪口逼迫下,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试探那些隐藏在黑土地下的死亡陷阱。一时间,爆炸声变得更加密集,战场彻底化为了一座惨烈的人间炼狱。
黑风寨这边的临时指挥所里,林好同样举着一个缴获来的白熊军望远镜,眉头却拧成了一个疙瘩。看着白熊军士兵成片成片地倒在地雷阵中,他心里涌起的不是复仇的快感,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别扭。
“妈的,太浪费了……”他放下望远镜,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得是多好的劳动力啊,抓过来挖土豆、修铁路,不比让他们在这儿原地爆炸强多了……”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战场,看到白熊军工兵用那种最原始、最笨拙的方式排雷,以及步兵被逼着趟雷的惨状,一个模糊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好像……好像在哪部老掉牙的黑白纪录片里看过,用一个装满沙子的大铁滚子在坦克前面滚过去,把地雷都提前引爆……那玩意儿叫啥来着?扫雷……扫雷滚?
“哎,陈博士,”林好扭头,看向旁边同样在观察战况,镜片上反射着火光的陈博文,“你说,咱们能不能也搞个那样的玩意儿?弄个大铁滚子,或者干脆用水泥灌一个死沉死沉的大轱辘,前面用几头最壮的牛,或者……干脆用个蒸汽拖拉机推着走,把地上的雷都给它提前压炸了?”
陈博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着林好,眼神里充满了那种熟悉的“你又开始了”的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思索:“大帅,从原理上讲,扫雷滚是可行的。但那个滚筒必须足够重,才能确保引爆我们的反坦克雷,而且,得有足够强大的、且自身有防护的动力去推动它……”
“先记下!这个想法很好,回头就让机械厂那帮人研究!”林好干脆地打断了他,思路又飘回了眼前的战局。
就在这时,一个满头大汗的传令兵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报告大帅!前线……前线报,咱们的‘神雷’……库存不多了!消耗太快,兵工厂那边加班加点也赶制不过来!”
林好心里咯噔一下。果然,这玩意儿就是一锤子买卖,纯粹的消耗品,打起来跟烧钱似的,不,是烧命。
与此同时,“黑风之声”广播站里,李墨涵正对着话筒,神情激昂,手舞足蹈。
“同胞们!战士们!你们听!听这来自地狱的哀嚎!这是苏寇侵略者踏入我神圣黑土地所付出的代价!是我脚下这片土地对侵略者发出的怒吼!大帅感应天地神明,布下的‘神雷’大阵,已让白熊贼寇的钢铁洪流魂飞魄散,寸步难行!这片土地,已经被大帅的神力所庇佑,任何胆敢侵犯者,必将神形俱灭!”
他甚至让人在旁边一间屋子里,配合着他的广播词,用铁皮和鼓槌模仿爆炸的轰鸣和凄厉的惨叫,那效果,通过广播传出去,听得黑风寨的士兵们一个个热血沸腾,愈发觉得自家长官乃神人也。而那些通过各种渠道断断续续听到广播的白熊军士兵,更是心惊胆战,觉得这片黑土地真的被某种东方神秘力量诅咒了。
战场上,白熊军的攻势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终于彻底停滞了。十几辆坦克或被炸毁、或瘫痪在战场上,如同狰狞的钢铁墓碑。步兵的伤亡更是触目惊心。残存的士兵士气低落到了极点,看着前方那片如同鬼域般的雷区,再也没有向前踏出一步的勇气。
最终,撤退的军号吹响。白熊联邦军如同退潮般狼狈地退了下去,只留下一片狼藉的战场和遍地的尸骸。
黑风寨的阵地上,短暂的沉寂之后,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他们又一次,用最简陋的武器和最“土匪”的战术,打退了装备精良、不可一世的白熊军!
林好缓缓走出临时指挥部,看着缓缓退去的白熊军残兵,脸上却没有太多喜悦。他走到地图前,目光在白熊军撤退的方向和自己这边少得可怜的“家底”上反复游移。
地雷战,终究只是权宜之计。这次是打了个出其不意,把白熊军给吓退了。可下一次呢?他们肯定会带着更先进的排雷装备,甚至可能直接动用重炮,把整个雷区犁上几遍。到时候,自己这点“土特产”还管用吗?
“光靠被动挨打,埋雷阴人,是不行的啊……”林好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