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区农场”。
陈博文博士的临时办公室里,堆满了各种图纸和资料。他正戴着老花镜,就着昏暗的灯光,研究一份从德国搞来的关于重水提纯的论文,看得入了迷。
“咚咚咚!”
一阵粗暴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将校呢服,嘴里叼着根牙签,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我是流氓我怕谁”气息的男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正是刚从地中海被一纸调令紧急召回,又马不停蹄赶到西伯利亚的赵能侃。
“我说陈大博士,你这日子过得挺滋润啊?”赵能侃一屁股坐在陈博文对面,翘起二郎腿,抖着脚,“躲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天天跟一堆瓶瓶罐罐打交道,比我在海上吹风淋雨舒服多了吧?”
陈博文皱了皱眉,放下手里的论文。他不太喜欢这个油嘴滑舌的将军,感觉两人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赵将军,您找我有事?”他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唠唠嗑,联络联络感情了?”赵能侃嘿嘿一笑,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命令,“大帅的命令,你看了吧?从今天起,你,陈大博士,是‘联合科学考察队’的总指挥。而我,赵能侃,是你的人身安全顾问。”
他特意把“人身安全”四个字说得又重又慢。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你陈大博士这条金贵的命,就归我赵能侃这个大老粗管了。”赵能侃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大帅让我来,不是不信你,是太看重你。你这脑子,搁咱们同盟里,比十个师都金贵。我这趟的任务,不是管你吃喝拉撒,是保证你这‘同盟第一大脑’,连根头发丝都不能少。”
他话锋一转,收起笑容,眼神变得锐利:“但是,老陈。战场不是实验室。这次出海,咱们是去跟鹰酱掰手腕,是给咱们的‘土豆’争取发芽的时间。所以,你那套严谨的科学,有时候得为咱们更重要的‘生存科学’让路。我需要你的专业,更需要你的配合。大帅相信你能分清轻重,我也相信。所以,别让我难做,行吗?”
陈博文缓缓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
“我明白了,赵将军。”他低声说道,“一切……以大局为重。”
“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赵能侃脸上的笑容又回来了,他亲热地搂住陈博文的肩膀,“陈博士,嘿嘿!我还得靠着你的好东西阴人呢!走走走,我带你去看看咱们这次出海的‘科考船’,我跟你说,那玩意儿,可比你这屋里的瓶瓶罐罐带劲多了!”
……
海参崴港。
陈博文站在码头上,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两艘如同钢铁巨兽般的战列舰——“碰瓷一号”和“碰瓷二号”,正静静地停泊在港口。它们那经过改装,布满了“蜂巢”火箭炮发射架的甲板,看起来狰狞而恐怖。
而在它们旁边,停着一艘更奇怪的船。
那是一艘巨大的货轮,但它的甲板上,却被安装了一个巨大的、如同钻井平台般的钢铁架子。一根粗大的、黑洞洞的“钻杆”,从架子中央高高耸立,直指天空。
几个穿着工兵服的士兵,正在架子上焊接什么东西,火花四溅。
“这……这是什么?”陈博文感觉自己的认知又一次被刷新了。
“咱们的‘大洋一号’深海地质勘探船啊!”赵能侃得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勘探船?可……可那根‘钻杆’……”陈博文指着那根直径至少有两米的“钻杆”,感觉喉咙有些发干,“那看起来……怎么像一门炮?”
“什么炮?别瞎说!”赵能侃瞪了他一眼,“那是‘超高压岩心钻探取样器’!咱们自己研发的黑科技!一钻头下去,能钻透几百米深的海床呢!只不过……它偶尔也会因为‘压力失控’,把一坨几吨重的‘岩心稳定块’,以每秒八百米的速度,发射出去个百八十公里远。这都是正常的科学现象,你懂的。”
陈博文:“……”
我懂,我懂你个大头鬼!
这他娘的就是把一门超级巨炮,伪装成了钻井平台!还“岩心稳定块”?那分明就是炮弹!
他再看向旁边,只见另一艘船上,工人们正在安装数十个巨大的铁皮喇叭,每一个喇叭口都对着海面。
“那又是什么?”陈博文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哦,那是‘次声波鱼群驱离及海洋生物习性观测系统’。”赵能侃解释道,“咱们搞科研,动静太大,万一吓到珍稀的鱼类和海豚就不好了。这个系统,可以在我们工作的时候,播放一些……嗯,特定的音频,把它们驱赶到安全水域。顺便,还能研究一下不同物种对不同音乐的反应。”
“特定的……音频?”
“对啊,比如‘二人转’、‘重金属摇滚’、‘广场舞金曲一百首’什么的。”赵能侃一脸理所当然,“科学嘛,就是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陈博文扶住了码头的栏杆,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他现在终于明白,林好为什么要把赵能侃派来当自己的“安全顾问”了。
这哪里是去搞科学考察?
这分明是派了一支由科学家、流氓和精神病人组成的队伍,去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行为艺术级别的……海上碰瓷!
他看着那门伪装成“钻杆”的巨炮,和那些即将播放“二人转”的大喇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