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还有——你刚才去哪儿了?那一下太酷了!我就知道我的学费没白交!”
多罗西娅从书本上抬起头,黑眼睛里带着笑意。
“只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喘口气。”
她轻描淡写地说,多罗西娅甚至以为潘西会因为自己的不辞而别而愤怒,但是现在来看……她好像想多了……女孩的眼睛里有不对应两人身份的崇拜。
于是多罗西娅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毛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东西——正是那个银绿色、带有精致蛇形浮雕的腮红盒。
潘西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住了。
多罗西娅将腮红盒在指尖转了转,微笑着看向潘西。
“我记得,有人说过要把她的唇印做成腮红给我用?”她歪了歪头,眼神促狭。
潘西愣了一下,随即想起自己之前在那场“亲吻混战”中的戏言,脸上不禁泛起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哦!那个啊……我那是开玩笑的……”
她的脑袋靠在多罗西娅的肩膀上,
“但我当真了。”
多罗西娅打断她,语气温和却坚定。她将腮红盒轻轻放在潘西摊开的手掌上。
“不过,我想让我最最热情似火的漂亮室友给我化妆——你觉得呢?”
潘西彻底愣住了,她低头看着手中那盒她念叨了很久、在橱窗里见过无数次却总是售罄的限量版腮红,又抬头看看多罗西娅带着真诚笑意的脸,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涌上心头。
她甚至有一个瞬间,更想亲吻自己的室友了。
“你……”潘西的声音有些哽咽,她紧紧握住那盒腮红,像是握住了什么珍宝。
“你真是……梅林啊,多莉……”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感动的泪水掉下来,转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当然愿意!我的技术可比我的唇印高级多了!”
她立刻行动起来,拉着多罗西娅坐到光线更好的窗边。
“闭上眼睛,”潘西的声音轻柔下来,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相信我。”
多罗西娅顺从地闭上眼睛,能感受到潘西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脸颊,那柔软的刷毛带着微凉的触感和细腻的粉末,在她脸颊上轻柔地扫过、晕染。
潘西非常仔细,时不时调整角度,确保色彩均匀自然。
周围偶尔传来其他女孩低低的、带着羡慕的赞叹声,但潘西全然沉浸在她的“创作”中。
过了好一会儿,潘西才长舒一口气,声音里充满了满足。
“好了!好了……”她像展示珍宝一样,将一面小镜子举到多罗西娅面前。
多罗西娅缓缓睁开眼。镜中的自己,脸颊上晕染着恰到好处的浅粉,细腻的珠光让她原本因为多日奔波有些清冷的面容瞬间变得柔和明亮,气色好得惊人。
潘西的技术确实远超她的预期。
“太美了,潘西。”
多罗西娅由衷地赞叹,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颊。
“我都不敢相信这是我。”
潘西高兴地脸颊绯红,比用了腮红还明显:“我就知道这个颜色适合你!你相信我的眼光准没错!”
这时,德拉科也踱步过来,灰蓝色的眼睛在多罗西娅脸上停留了几秒,他微微挑眉,似乎想说什么挑剔的话,但最终只是撇了撇嘴,带着点少爷式的别扭评论道。
“还行吧……不过我还是觉得你素颜的样子更顺眼。”
但他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惊艳并没有逃过多罗西娅的眼睛。
多罗西娅只是笑了笑,没戳穿他。
嬉笑玩闹间,夜色渐深。
考虑到不能两位级长同时长时间不在公共休息室,德拉科尽管有些不情愿,还是率先起身返回了男生宿舍那边的公共休息室去履行他的职责。
多罗西娅则回到了自己那间安静舒适的私人休息室。她没有立刻洗漱,而是再次坐到了梳妆台前,就着柔和的灯光,端详着镜中那个面容精致、双颊泛着迷人红晕的自己。
潘西的手艺确实出色,这个妆容让她看起来既精神又漂亮,她竟有些舍不得卸掉。
指尖轻轻拂过光滑的脸颊,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潘西专注而轻柔的触感,以及那份被朋友珍视和用心对待的温暖。
然而,就在她沉浸在这份温馨的余韵中时,一阵突兀的、尖锐的灼痛感猛地从她左前臂袭来!
那疼痛如此熟悉,又如此令人恐惧,瞬间击碎了所有的宁静与美好。
多罗西娅猛地缩回手,捂住了左臂。
她不需要撩起袖子查看,那皮肤下仿佛有烧红的烙铁在炙烤的痛楚,以及那无形中开始隐隐浮现的扭曲轮廓,已经昭示了一切——黑魔标记被触动了。
那是黑魔王的召唤。
久违的,但从不曾真正远离的召唤。
她脸上的腮红依旧娇艳,但镜中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所有的轻松和暖意都在瞬间褪去。
这是她把父母送到日本以后第一次感受到召唤,她还没想好怎么和黑猫王的解释,父母的去向就已经来到这一步了。
手臂上的灼痛一阵紧似一阵,仿佛在催促,在警告。她没有太多时间犹豫。
深吸一口气,多罗西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惊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可是她好像做不到……
手臂上的灼伤感一阵比一阵强烈——
“呃啊……”一声压抑的痛呼从她喉间逸出。
她直挺挺地跪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膝盖与硬木撞击发出沉闷的响声。左手死死攥住灼痛难忍的左前臂,指甲几乎要掐进袍子的布料里。镜子里,她看到自己瞬间变得苍白的脸(尽管腮红依旧突兀地存在着),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黑眼睛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惧和一丝生理性疼痛带来的水光。
她没有时间了。
黑魔王的召唤不容耽搁,任何延迟都可能被解读为不忠或怯懦,而那代价是她无法承受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父母在异国他乡可能获得的安宁,闪过潘西为她化妆时专注的眼神,闪过德拉科别扭的关心……这些温暖的碎片此刻却像冰锥一样刺痛着她。
必须动身。立刻。马上。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但腿软得不听使唤,手臂上的灼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她几乎是匍匐着,用没受伤的右手撑地,艰难地挪到床边,依靠着床沿才勉强重新站稳。身体因为恐惧和疼痛而微微颤抖。
她看了一眼梳妆台,没有时间再做任何细致的伪装了。她胡乱地抓起那件深墨绿色的兜帽长袍套在校袍外面,手指颤抖着系不好带子。头发有些散乱,她也顾不上了。
现在,唯一重要的是到达集会地点。
幻影移形……她必须成功。在这种状态下,分体几乎是必然的,但她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