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翼的门“砰”地被推开。
庞弗雷女士快步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药汤,正准备宣布探视时间结束。
“该让病人休息了——”她边说边抬头,语气却在半途戛然而止。
病床空了。
原本应该安静躺在那儿的多罗西娅,连影子都没留下,只留下还坐在病床前的板凳上的斯内普。
雪白的被褥被压出一个浅浅的凹痕,枕头边还有一缕黑发,仿佛刚刚离开没多久。
空气里弥漫着微弱的魔法气息,窗帘被风掀起一点缝隙,夜色透了进来。
庞弗雷的脸色瞬间从平静变成震怒。
“——西弗勒斯!”她厉声喊道,目光锁定在床边仍坐着的那抹黑影。
斯内普没有动。他一手搭在椅背上,另一手撑着下巴,神情看不出波澜。
“你居然让她走了?!”
庞弗雷女士气得直抖。
“她刚醒不过几个小时!魔力还没完全恢复,体温也才刚上来!你知道她的伤有多重吗?她脑后还有瘀伤,魔法力波动还不稳定——”
“我知道。”斯内普打断她,语气冷静得近乎无情。
庞弗雷瞪大眼睛:“那你还——”
“庞弗雷。”斯内普缓缓起身,语气一贯的冷淡,但眼神中掩不住一丝倦意。“就算我们不同意,她也会离开的。”
“你就纵容她?!”庞弗雷气得几乎要跺脚,“她现在连走路都不稳!要是晕倒在走廊上——”
“那她会自己爬回来的。”
斯内普低声道,语气里带着一种无奈的干涩。他看向那张空床,目光沉了几秒,“你应该知道,她从不听劝。无论是我还是你,甚至是邓布利多——”
庞弗雷被噎了一下,怒火在胸口转了几圈,最后化作一声重重的叹息。
“她是个倔孩子……可她这次伤得太重了,你知道的,没有几个孩子会被冻伤,还拿着扫帚——霍格沃茨到底怎么想的?竟然在宵禁以后让学生会主席去打理扫帚……”
她低声抱怨,心疼里透着担忧。
“天知道她在想什么,总是一醒来就要去承担些别人的过错——这明明是海格的工作……”
斯内普沉默着,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他只是把椅子轻轻推回原位,袖口一抖,整理好长袍,低声道。
“让她去吧。她不会走远。”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庞弗雷女士皱眉。
“她是我的教女——或许我对她还算了解。”
庞弗雷女士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想再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气鼓鼓地转身去收拾药瓶。
“真是天杀的倔脾气,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她一边嘟囔,一边走向药柜。
“要是她再敢这样,我就给她关在医务室一个星期,连扫帚都不许碰!”
第二天的清晨,霍格沃茨上空笼着一层薄雾,天光灰得像未干的墨。
休息室的窗户被风轻轻拍打,室内药香尚未散尽,几瓶药剂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多罗西娅醒得很早。
她撑着额头坐起来,世界像是被一层水雾蒙住似的晃动。头还在隐隐作痛,脑后的那块淤青让她连枕头都不敢碰。庞弗雷的药昨晚明明喝下去了,可那股头晕像是死活赖着不走。
她穿上外袍,系好领口的银扣,镜子里的脸仍有些苍白,但她已经懒得管。
“看来要去找斯内普一趟了。”她在心里默默说着,脚步却因为轻微的眩晕而踉跄了一下。
就在她刚走到楼梯口门口时,链接着走廊的那扇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道黑色的长袍几乎无声地掠了进来。
“我就知道。”
斯内普站在门口,声音低沉而冰冷。那种语气让人不寒而栗,却在熟悉的冷漠下透着一种——极深的疲倦。
多罗西娅愣了愣,随即轻声道:“早上好,教授。”
“早上好?”斯内普挑了下眉,唇角甚至带上了一点若有若无的弧度,那笑意冷得像锋刃,“你昨晚从病床上消失,害庞弗雷差点去敲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门。现在又头晕地差点摔倒,还在说‘早上好’?”
多罗西娅没反驳,只抿了抿唇。她知道,在斯内普面前的辩解毫无意义。
“看来,”他缓缓走近,一边说一边俯身打量她,“你确实活下来了。”
语气里听不出是讽刺还是松了口气。
说完,他推开门,冷风卷入室内。
“走吧,想要帮助你的男朋友,至少得先去我办公室。”
“教授——”
“我得确定你在路上不会晕倒,或者半途被风吹走。”他回头瞥她一眼,那目光让人分不清是在讽刺还是担忧,“虽然那样倒也省事。”
多罗西娅噗地笑了一下,笑声轻得几乎要散在风里。
她拉紧斗篷,跟在他身后。
霍格沃茨的走廊还没完全苏醒,灯火在墙上投出温黄的光。她走得有些慢,斯内普不时停下脚步,却装作是在看别处。
当他们走到地窖时,她已经微微气喘。
斯内普没有回头,只推开门,声音冷淡:“坐下。”
他的办公室仍旧一如既往地寒冷——墙上摆满药瓶,气味刺鼻。多罗西娅坐在那张椅子上,忍不住皱了皱眉。
“喝这个。”斯内普从桌上取出一瓶淡绿色药液。
“是什么?”她问。
“比庞弗雷那瓶好喝一点的——头晕药。”他淡淡地说。
“真的吗?”她怀疑地盯着那瓶液体。
“你可以选择不信,”他冷冷地说,“然后在走廊里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