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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那源自洪荒、震彻灵魂的龙吟余韵,仍在冰窖中回荡,如同实质的音波,撞击着每一寸冰壁!赤金色的光芒如同正午的烈日被囚禁于此,煌煌烈烈,霸道绝伦!将幽蓝的玄冰、溅落的鲜血、弥漫的血雾,乃至空气中每一粒微尘,都镀上了一层燃烧般的赤金!刺骨的万年寒气在这至阳至刚的光芒下发出“滋滋”的哀鸣,如同遇见克星般迅速消融退散,冰窖内的温度竟在急速回升!

苏烈被这浩瀚磅礴的威压冲击得背脊紧贴冰壁,心神剧震,几乎无法呼吸!他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冰台方向,瞳孔中倒映着那如同神迹降临般的炽烈光芒,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敬畏与狂喜!

就在这赤金光芒暴涨到极致、仿佛要将整个冰窖点燃的刹那!

冰台之上,那具被阳毒折磨得痉挛抽搐、濒临崩溃的身躯,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按住,所有的痛苦挣扎瞬间定格!

紧接着!

刷——!

李琰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眸?!

瞳孔深处,并非寻常的黑色或褐色,而是如同熔化的赤金!仿佛有两条微缩的赤金怒龙在其中盘旋、咆哮!炽烈的光芒几乎要透目而出!威严!霸道!带着一种俯瞰山河、执掌乾坤的无上意志!仿佛沉睡的远古帝王,于无尽冰渊中苏醒,睁开了那双承载着天命与杀伐的眼眸!

这双赤金帝眸睁开的瞬间,冰窖内那煌煌烈阳般的赤金光芒仿佛找到了最终的归宿,骤然向内一敛!如同百川归海,尽数汇入那双睁开的眼眸之中!冰窖内炽烈的光线迅速黯淡下去,恢复了原本的幽蓝,但那源自玄冰深处的赤金怒龙图腾,却并未消失,依旧在冰魄中流转着温润而威严的光泽,如同忠诚的护卫,拱卫着冰台上的帝王。

那股镇压天地、涤荡邪祟的煌煌威压,也并未消散,而是内敛于李琰周身,形成一种无形的、令人不敢直视的帝王气场!冰窖中残余的、试图重新弥漫的寒气,在靠近他身体丈许范围时,便如同遇到了无形的屏障,悄然退避。

“呃…”一声极其微弱、却不再破碎的呻吟,从李琰干裂的唇间溢出。他眼中的赤金色泽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恢复了深邃的墨黑,但那眸底深处,却沉淀着一种历经生死磨砺后的、更加幽深冰冷的寒芒,如同淬火的玄冰。巨大的疲惫和依旧在经脉中肆虐的阳毒灼痛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让他刚刚睁开的双眼又沉重地想要阖上。

然而,那双墨黑的眸子,却异常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视线先是有些涣散,如同隔着一层迷蒙的水雾。冰窖顶部垂下的巨大冰棱、幽蓝玄冰台面、身侧不远处那被厚厚皮袄包裹的小小身影…模糊的影像一点点在眼前聚焦。

最终,那双承载着山河重量的眼眸,穿透弥漫的血雾和尚未散尽的赤金微光,艰难地、无比清晰地——锁定在了冰窖入口处,那个背靠冰壁、浑身浴血、正用同样震惊狂喜的目光死死回望着他的年轻将领身上。

“苏…烈…”一个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极其微弱地响起。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痛楚,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确认。

“贵…贵人!!”苏烈如同被一道巨大的电流击中,瞬间从极度的震惊中惊醒!巨大的狂喜如同火山般爆发,几乎要冲破他的胸膛!他再也顾不得入口台阶上是否还有残敌,猛地扑到冰台边,单膝重重跪地,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哽咽:“您…您醒了!您真的醒了!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贵人!”堂堂七尺男儿,此刻却激动得语无伦次,热泪盈眶。

李琰的视线艰难地移动,落在苏烈布满血污、肩甲凹陷、甚至还在渗血的伤口上,又扫过冰窖入口处那狼藉的尸体和刺目的血迹。墨黑的眸子深处,那冰冷的寒芒瞬间凝实,如同出鞘的利剑!

“堡…外…”他极其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碎裂的肩胛和脏腑的剧痛,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但眼神却锐利如刀,直指头顶那不断传来沉闷撞击和喊杀声的方向!无需多言,那声音便是最清晰的战报!鹰嘴堡,仍在血战!仍在被围攻!

“是吐蕃狗!论莽罗支的偏师!正在猛攻堡门!”苏烈立刻明白,语速极快,带着铁血杀伐之气:“堡内能战者不足百人!末将无能,未能肃清闯入冰窖之敌…”他看了一眼入口处狼藉的尸体,眼中闪过痛色。

李琰的眉头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并非责备,而是对局势的瞬间判断。他试图抬起手臂,却发现身体如同灌了铅,沉重无比,左肩的剧痛更是让他眼前发黑。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灼痛的阳毒,目光再次投向冰台身侧。

宇文霜依旧昏迷,小脸在皮袄的包裹下只露出尖尖的下巴,但呼吸似乎比之前平稳了一丝丝?唇边那抹淡粉色的生气,在玄冰赤金纹路的微光映照下,似乎也顽强地存在着。

“霜…儿…”李琰的目光在触及那小小的身影时,墨黑眸底深处那冰冷的寒芒,极其罕见地融化了一丝,掠过一抹深沉的担忧与痛惜。

“霜丫头…她…她好像好一点了…”苏烈连忙道,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希冀。“贵人您的血…还有这冰…好像有用…”

李琰的目光再次落回身下的玄冰台面。那幽蓝冰魄深处,赤金怒龙的图腾依旧在缓缓流转,散发着温润而威严的气息。他搭在冰面的右手,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微弱却坚韧的暖流,正透过指尖,一丝丝渗入他冰寒刺骨的身体,与体内狂暴的阳毒进行着无声的对抗,也维系着他摇摇欲坠的生命之火。

冰…血…他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头顶,又一声更加猛烈的撞击声传来,伴随着堡丁濒死的惨嚎!吐蕃人的攻势,更猛了!

李琰猛地收回目光,再次看向苏烈。那双墨黑的眸子,此刻已完全被冰冷的杀伐和帝王的决断所充斥!所有的痛苦和虚弱都被强行压下,只剩下铁与血的意志!他极其艰难地、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虽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金铁交鸣,狠狠敲在苏烈心上:

“扶…朕…起来!”

“朕…要…亲…眼…看看…这些…犯…境…的…吐蕃…狗!”

烟尘弥漫,碎石簌簌落下。

尉迟恭那如同铁塔般魁梧的身躯,堵在破碎的牢门口,手中那柄沾满新鲜血迹和铁锈的开山巨斧,斧刃在昏黄的火光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他环眼怒张,须发戟张,脸上溅满的血污如同恶鬼图腾,一股尸山血海般的惨烈杀气,如同无形的怒涛,瞬间席卷了整个狭小的地牢!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令人窒息!

“尉…尉迟…恭?!”陈玄礼脸上的狞笑彻底僵死,化为难以置信的惊骇!他如同见了鬼一般,下意识地猛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壁上!手中的烙铁“当啷”一声掉落在脚边的污水中,冒起一股刺鼻的白烟。

这个煞神!他不是应该在骊山行宫护卫重伤的陛下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东宫地牢?!他是怎么杀进来的?!外面的守卫呢?!

巨大的震惊和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住了陈玄礼的心脏!尉迟恭的凶名,在长安军中无人不知!那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万人敌!一身神力,悍不畏死,尤其对陛下忠心耿耿,如同护主的疯虎!此刻他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可能——陛下…陛下可能出事了!或者…陛下已经知道了宫变?!

“保护将军!”两名狱卒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煞神吓得魂飞魄散,但职责所在,还是硬着头皮拔出腰刀,颤抖着指向尉迟恭。

“滚——开——!!!”尉迟恭的咆哮如同平地炸雷,震得整个地牢嗡嗡作响!他根本无视那两柄指向他的腰刀,环眼中燃烧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死死锁定在陈玄礼身上,还有石柱上那被铁链锁住、脸色惨白、嘴角带血、肩臂明显扭曲变形、几乎奄奄一息的上官婉儿!

看到婉儿如此惨状,尉迟恭胸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到极致!他猛地一步踏前,沉重的战靴踏在破碎的铁门残骸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手中开山巨斧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没有任何花哨,没有任何犹豫,挟着万钧之力,如同劈开山岳般,朝着陈玄礼的脑袋——当头劈下!

“狗贼!拿命来——!!!”

斧未至,那狂暴绝伦的劲风已经将陈玄礼的头发吹得向后狂舞!死亡的阴影瞬间将他彻底笼罩!这一斧,快!猛!狠!凝聚了尉迟恭所有的愤怒、焦急和神力!根本避无可避!

陈玄礼瞳孔缩成了针尖!生死关头,他骨子里那股亡命徒的凶悍也被彻底激发!他猛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身体如同泥鳅般向侧面全力一滑!同时右手闪电般拔出腰间的横刀,用尽毕生力气,迎着那劈山裂石的巨斧斜撩而上!试图以巧劲格开这致命一击!他知道,硬挡只有死路一条!

“铛——!!!!!!”

一声震耳欲聋、几乎要撕裂耳膜的金铁爆鸣,猛地在地牢狭小的空间内炸响!火星如同爆炸般四散飞溅!

陈玄礼手中的横刀,乃是百炼精钢所铸,此刻却如同朽木枯枝!在开山巨斧无匹的神力面前,仅仅僵持了万分之一瞬,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从中——应声而断!

断刃旋转着飞射出去,“哆”的一声深深嵌入旁边的石壁!

巨斧劈断横刀,下劈之势仅仅被阻了微不足道的一瞬!斧刃带着更加狂暴的余威,狠狠劈落!

“噗嗤——!!!”

血光迸溅!

尽管陈玄礼拼死闪避,并用断刀格挡消去了部分力道,但那沉重的斧刃依旧如同热刀切牛油般,狠狠劈入了他的左肩!锋利的斧刃瞬间撕裂明光铠的肩吞兽,深深嵌入锁骨下方的血肉之中!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啊——!!!”陈玄礼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剧痛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半边身体瞬间失去了知觉!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恐怖的伤口中狂涌而出!

他整个人被这巨大的劈砍力量带得向后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刻满血痕的冰冷石壁上!又软软地滑落在地,蜷缩在污水中,身体因剧痛而剧烈抽搐,鲜血迅速染红了身下的积水。

仅仅一斧!

东宫卫队副统领,凶名赫赫的陈玄礼,重伤濒死!

那两名持刀的狱卒,早已被这血腥狂暴的一幕吓傻了,如同两尊泥塑木雕,手中的腰刀“当啷”掉在地上,双腿筛糠般抖动着,裤裆处迅速湿了一片。

尉迟恭看都没看瘫在地上抽搐的陈玄礼,如同丢弃一块破布。他布满血丝的环眼,瞬间锁定了石柱上被铁链锁住的婉儿。眼中的狂暴杀意如同潮水般褪去,瞬间被巨大的心痛和焦急取代。

“昭容!”他一步跨到婉儿身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看着婉儿那扭曲变形的手臂和肩膀,看着那惨白如纸、嘴角带血的脸庞,这铁打的汉子,眼眶瞬间红了。他猛地举起开山巨斧,却又怕伤到婉儿,动作笨拙地顿住。

“钥匙!给老子打开!快!”尉迟恭猛地扭头,对着那两个吓傻的狱卒发出炸雷般的咆哮!

狱卒如同被鞭子抽中,连滚爬爬地扑过来,手抖得如同得了疟疾,哆哆嗦嗦地掏出钥匙,慌乱地去开那沉重的铁链锁。

尉迟恭不再理会他们,巨大的手掌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易碎的瓷器,轻轻托住婉儿无力垂下的头。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和微弱的呼吸,这战场上杀人如麻的猛将,声音竟带上了一丝哽咽:

“昭容…末将来迟了…您…您撑住!陛下…陛下一定会没事的!末将这就带您杀出去!”

“帅旗倒了——!”

“论莽罗支将军死了——!”

绝望的哭嚎声如同瘟疫,瞬间席卷了整个吐蕃军阵!巨大的雪豹图腾黑色大纛轰然倒塌的景象,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摧毁了所有吐蕃士兵心中最后一点抵抗的勇气!

兵败如山倒!

前一刻还在疯狂冲击唐军阵线、围攻玄甲铁骑的吐蕃重步兵,下一刻就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癞皮狗,哭喊着丢掉沉重的破甲槊和盾牌,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没命地向后逃窜!后排的骑射手更是连弓都顾不上拿,调转马头就逃!锁子甲?精良的装备此刻成了逃命的累赘!无数士兵为了跑得更快,一边狂奔一边手忙脚乱地撕扯着身上的甲胄,丢得满地都是!

整个战场,彻底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场和践踏场!

失去了建制和指挥的吐蕃溃兵,如同决堤的洪水,漫无目的地冲向四面八方!人挤人,马撞马!为了争夺一条生路,昔日的袍泽毫不犹豫地将刀砍向挡在身前的同伴!自相践踏而死的士兵,比被唐军追杀的还要多!哭喊声、惨嚎声、咒骂声、兵刃入肉声…汇成一片绝望的死亡交响!

“玄甲破阵——!追——!!!”苏定方站在那倾倒的雪豹大纛旁,手中马槊狠狠指向溃逃的吐蕃大军,须发戟张,发出了雷霆般的追击令!他身边的玄甲士兵早已杀红了眼,如同出笼的猛虎,嘶吼着追杀上去!沉重的马槊和横刀,如同收割麦子般,疯狂地劈砍着那些背对着他们、毫无抵抗意志的溃兵!

城头上,压力骤减的羽林军残兵也爆发出震天的欢呼!王猛拄着卷刃的横刀,嘶哑着嗓子狂吼:“开城门!骑兵!给老子追出去!杀光这些吐蕃狗——!”沉重的金光门在幸存的士兵合力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缓缓开启!城内早已按捺不住的数百名轻骑兵,如同离弦之箭,呼啸着冲出城门,加入了这场痛打落水狗的盛宴!

而在这片溃败狂潮的核心边缘,磨延啜拄着那柄染血的金狼弯刀,剧烈地喘息着。肋下的箭伤因为刚才的搏命爆发而彻底撕裂,鲜血染红了他半边身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和撕裂般的剧痛。他身边最后的十几名亲卫,如同忠诚的狼群,浑身浴血,死死护卫着他。

他那双布满血丝、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眼睛,死死锁定着前方数十步外,那个被亲卫拼死从地上拖起、右肩胛骨被劈开、血流如注、正被亲兵疯狂向后拖拽的论莽罗支!

仇人!重伤垂死的仇人就在眼前!

一股疯狂的杀意瞬间攫住了磨延啜的心脏!云儿!他的云儿!就是被这狗贼的毒箭害死的!血债必须血偿!

“扶…扶我起来…”磨延啜的声音嘶哑如同破锣,带着无尽的恨意和不甘。他挣扎着,试图挺直身体,举起手中的弯刀,哪怕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冲过去,亲手斩下论莽罗支的头颅!

“大汗!不能过去啊!”一名年长的亲卫死死抱住磨延啜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指向四周。“您看!唐军!唐军杀过来了!我们被冲散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磨延啜血红的瞳孔猛地一缩!只见苏定方率领的玄甲铁流,正如同黑色的死亡潮水,朝着他们这个方向碾压过来!沿途的吐蕃溃兵如同麦秆般被轻易收割!而另一侧,从金光门冲出的唐军轻骑,也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正包抄过来!他们这十几人,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瞬间就会被彻底吞没!

“呃啊——!!!”磨延啜发出一声如同孤狼泣血般不甘的嘶吼!他看着论莽罗支被亲兵越拖越远,消失在混乱溃逃的洪流中,眼中的血色几乎要滴出血来!恨!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

“走——!!!”最终,求生的本能和身为大汗的责任,压过了同归于尽的疯狂。磨延啜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在亲卫的搀扶下,猛地调转马头,如同受伤的狼王,带着最后残存的亲卫,一头扎进了更加混乱的、向西溃逃的吐蕃洪流之中!他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为云儿报仇!才能让吐蕃…让论莽罗支…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风雪更大了。鹅毛般的雪片被凛冽的朔风卷成狂暴的漩涡,抽打在脸上如同鞭子。能见度不足十步,天地间一片混沌的惨白。

野狼谷,这条位于陇山余脉、连接泾阳河道与西面高原的狭窄谷道,此刻成了吞噬生命的死亡咽喉。谷口两侧是陡峭的、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崖壁,如同巨兽张开的獠牙。

谷口内侧,数千名丢盔弃甲、如同丧家之犬般的吐蕃溃兵,正拥挤在这条狭窄的生死通道上,惊恐万状地向西逃窜。他们是论莽罗支派去攻打鹰嘴堡的偏师,被守军凭借地利和血性击溃后,仓皇逃至此地,只想尽快穿过野狼谷,逃回高原。

“快!快走!过了谷就安全了!”溃兵中的军官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试图维持最后一点秩序。然而,恐惧早已支配了所有人。士兵们推搡着,咒骂着,甚至为了争夺前行的位置而挥刀相向,不断有人被挤倒,随即被无数只慌乱的脚踩踏成肉泥。

就在这股溃兵洪流最前方,眼看就要冲出谷口的瞬间!

“呜——呜——呜——!!!”

一阵穿透风雪、带着金戈铁马杀伐之气的号角声,如同死神的丧钟,猝然在谷口前方的风雪中炸响!

紧接着!

“轰隆隆——!!!”

沉闷如雷、整齐划一的铁蹄声,如同催命的鼓点,由远及近,瞬间压过了风雪的呼啸和溃兵的喧嚣!

谷口狭窄的出口处,铅灰色的风雪帷幕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撕开!

一面巨大的、被风雪裹挟却依旧倔强挺立的“郭”字大旗,如同定海神针般,骤然出现在所有溃兵的视线尽头!

大旗之下,黑压压一片如同钢铁丛林般的骑兵,沉默地矗立在风雪之中!人马俱披重甲,锁子甲叶在雪光下泛着幽冷的寒光!骑士们平端着丈余长的破甲马槊,槊锋组成一道令人绝望的钢铁荆棘之墙!后排骑射手控弦引弓,冰冷的箭镞斜指苍穹,如同毒蛇昂起的头颅!

朔方军!郭子仪的朔方铁骑!如同神兵天降,堵死了野狼谷唯一的生路!

为首一员大将,身材魁梧,面容刚毅,颌下浓密短髯结满冰霜,正是朔方节度使郭子仪!他手中横刀高高举起,刀锋在风雪中划出一道刺目的寒光!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穿透风雪,狠狠砸在每一个吐蕃溃兵的心头:

“朔方郭子仪在此——!”

“降者弃械——!顽抗者——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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