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周卫国最后问道,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如果可以的话,到时候咱就签个合同!!!”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需要试探的局长,而是一个急于完成交易、将所有口头承诺转化为法律文件的商人。两万块,既是门槛,也是试金石,考验着武逍遥的决心和实力!!!
武逍遥看着有些着急的周卫国,随后笑着开口道:“现在恐怕不行,我一会儿还有事情。等忙完我会再回来的!!!”
周卫国一听武逍遥要离开,顿时着急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接盘的。周卫国怎么能放武逍遥离开?只见他有些着急的开口询问道:“逍遥同志,不知道你需要多长时间,我这边好准备好文件,到时候你回来正好一起签,可以给你省下很多的时间!!!”
武逍遥当然知道周卫国是在担心什么了,于是笑着开口道:“这个暂时也不清楚。不过晚上以前肯定能赶回来。这样吧,晚上的时候回来我就去县政府找你,怎么样???”
周卫国在听到了武逍遥肯定的话语之后。赶忙点了点头,随后笑着开口道:“那好,逍遥同志,我今天晚上就在县政府等你。我们不见不散。”既然武逍遥答应下来,周卫国也不害怕武逍遥食言,毕竟。他实在也是没办法了,总不能逼着人家现在就去吧。这样的话,反而会给武逍遥不好的印象,别到时候人家反悔了,他可是哭都没地哭去!!!
武逍遥和周卫国打了一声招呼,这才坐到了驾驶座上。坐在副驾驶上面的赵小敏见状,好奇的开口询问道:“逍遥哥,那周局长找你什么事情???”
系好安全带的武逍遥看了看满脸好奇的赵小敏,这才开口道:“这不,县城里的招待所经营不善,想让我接手。所以周局长就亲自来找我问一问,看看有没有兴趣?不过现在咱们有事情,所以我推到晚上了!!!”
当武逍遥那句“有事情”轻飘飘地传入耳中时,赵小敏的心猛地一颤,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托住了那颗悬在半空、摇摇欲坠的心。她抬起头,那双原本因忧虑而黯淡的眸子里,瞬间漾起了一层清澈的水光,映着武逍遥沉稳而可靠的脸庞!!!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给了武逍遥一个眼神。那眼神里,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无法言说的感激,更有一种找到了依靠的安心。千言万语,都浓缩在了这短暂而深刻的一瞥之中。对她而言,武逍遥口中的“有事情”,就是她此刻唯一的救赎!!!
她当然知道,这所谓的“事情”,就是陪她去那个遥远而陌生的高家寨,去见她那因时代洪流而被下放的父母。这是她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渴望,也是她最沉重的负担。她怎么忍心,怎么舍得,让这份恩情成为逍遥哥的拖累???
她深吸一口气,将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硬生生逼了回去,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努力让它听起来轻快而坚定!!!
“逍遥哥,那我们赶紧出发吧。”
这句话说得很快,像是在追赶什么,又像是在逃离什么。她怕自己慢一秒,那份深埋的委屈就会决堤;她更怕自己的犹豫,会让逍遥哥看出她内心的纠结,从而增添他的烦恼。她宁愿将所有的苦楚和不安都自己扛下,只在他面前,展现出一个懂事、不添麻烦的妹妹模样!!!
她当然不希望自己的这件事情耽误了武逍遥!!!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疯狂地叫嚣着。招待所的事情那么重要,关系到逍遥哥未来的事业,而自己........自己只是他顺路要解决的一个麻烦。她甚至不敢去想,如果今天没有遇到逍遥哥,自己该何去何从!!!
所以,她必须快一点,再快一点。赶在夜幕降临前,赶在逍遥哥的耐心被消磨殆尽前,去完成这件对她而言天大的事。然后,她就能安心地退回到自己的角落,不再成为他前行路上的任何一丝羁绊!!!
武逍遥见状,没有丝毫多余的言语。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坚定,随即,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便已展开。钥匙插入,拧动,老旧的发动机发出一声短暂而沉闷的咳嗽,随即被一股强劲的力量唤醒,发出平稳而有力的轰鸣。他甚至没有给车辆预热的时间,直接挂挡,一脚油门踩下!!!
车身微微一震,随即如一支离弦之箭,平稳而迅速地滑出了县城的地界!!!
“逍遥哥,前面那个路口左转,顺着那条主路一直开就行。”赵小敏的声音带着些许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目标明确的指引!!!
武逍遥点了点头,双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目光专注地凝视着前方。车辆在赵小敏的指挥下,如同一头温顺而矫健的野兽,向着高家寨的方向疾驰而去!!!
此时的高家寨,距离武家庄生产大队,地图上的直线距离不过五六十里,同属于一个公社的管辖。然而,这五六十里路,却像是隔开了一个世界。武家庄生产大队地处水库高山的交界处,土地肥沃,而高家寨,则像被遗忘在深山褶皱里的一个孤儿!!!
随着车辆不断前行,窗外的景致开始发生肉眼可见的变化。平坦的田野逐渐被起伏的丘陵所取代,道路两旁的绿意也愈发浓密和原始。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柏油路上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车速一快,这些光影便如同流动的碎金,向后飞速掠去!!!
这条路,是武逍遥此行的关键。他心中清楚,幸亏有那些前辈们,用最原始的工具和最坚韧的意志,花费了不知多少个日夜,硬生生从这连绵的群山中开辟出这条直通公社的生命线。它像一条灰色的缎带,蜿蜒缠绕在青黛色的山腰间。否则,若按那些盘旋在山间的老路计算,他开车少说都要绕上三四个小时,天黑前赶到都成了奢望!!!
即便有了这条路,贫穷的影子也无处不在。路边的村庄越来越稀疏,房屋也越来越低矮破旧,墙壁多是夯土和石块混合而成,屋顶上铺着黑压压的茅草,偶尔几缕炊烟升起,也显得有气无力。这便是高家寨的困难,一个被大山困住,与富饶和繁荣隔绝的地方!!!
武逍遥的眼神愈发沉静,他不仅是在开车,更像是在阅读这片土地。他知道,车里的那个女孩,她的根就在这片贫瘠而坚韧的土地上。脚下的油门,不由得又深了几分!!!
一个半小时的颠簸与穿行,当车辆最后转过一道陡峭的山弯,一片嵌在山谷里的村落豁然出现在眼前时,武逍遥缓缓松开了油门。这里,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高家寨!!!
车窗外的景象,让习惯了武家庄虽不富裕但尚算齐整的武逍遥,心中也不禁微微一沉。如果说武家庄是一幅朴素的水墨画,那高家寨就是一幅用最粗糙的炭笔勾勒出的素描,充满了原始而沉重的笔触!!!
放眼望去,整个寨子竟清一色全是低矮的茅草房,屋顶的茅草在长年的风吹日晒下已呈灰黑色,杂乱地纠结在一起,仿佛随时会被山风掀走。这里连一片像样的青瓦都找不到,更不用说砖砌的墙体。房屋歪歪斜斜地挤在一起,像是相互取暖的难民!!!
田埂上、山坡间,那些正在劳作的村民,身上的衣服更是将贫穷二字写在了身上。那不是武家庄常见的、缝补整齐的补丁,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拼接。一件衣服上,深浅不一的布料层层叠叠,针脚粗劣,仿佛主人只是想用它来勉强遮蔽身体,抵御风寒!!!
几个约莫五六岁的孩子,浑然不觉地赤着身子,在泥地里追逐打闹,黝黑的皮肤上沾满了泥土,只有一双眼睛在看到陌生来客时,闪烁着好奇而胆怯的光芒!!!
就在这时,一辆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崭新小轿车,平稳地驶入了村庄的土路。它那光亮如镜的黑色车漆,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与周围灰败的色调形成了剧烈的视觉反差。发动机的低吼声,打破了山村长久以来的宁静,像一头闯入羊群的猛兽,瞬间攫取了所有人的心神!!!
“嘶-----”
不知是谁先倒吸了一口凉气。紧接着,奇妙的一幕发生了。那些在田地里弯着腰,像蝼蚁一样辛勤劳作的男男女女,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同时牵引,齐刷刷地直起了腰。他们手中的锄头、镰头停在了半空,脸上的汗水与泥土混杂,却浑然不觉!!!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带着震惊、疑惑、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齐刷刷地投向了这个缓缓驶来的钢铁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