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么连续打扰两次,苏梦瑶也就不想逛街了,
总感觉再逛下去还会出什么事儿,索性招呼着老周打道回府了。
“老周,回去了。”
苏梦瑶淡淡吩咐,径直走向那辆在江陵府街头都颇为扎眼的宝蓝色豪华马车。
车身名木打造,覆以深海般的宝蓝色锦缎,鎏金云纹镶边,银铃轻响,神骏的宝马昂首挺立,无不彰显主人豪阔。
老周恭敬放下脚凳。
苏梦瑶姿态优雅的上车,车厢内舒适绒毯,紫檀小几,淡淡沉香,奢华的隔绝了外界喧嚣。
苏梦瑶靠上软垫,闭目养神,心中默念,
‘今日似乎不宜出门。’
宝蓝色的马车平稳驶离东市,拐进一条稍窄的巷道。
刚过弯,车速骤减,最终停下。
前方传来马嘶人嚷,显然是堵了。
“老周?”
苏梦瑶不耐蹙眉。
“小姐,前面两车顶牛了,卡在路口。
其中一辆...是王记绸缎庄王老爷府上的。”
老周回道,特意点明了对方身份,倒不是老周认识人,而是那马车上挂着徽记呢,正是王家的。
苏梦瑶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还真是冤家路窄。
前面争执愈烈,一个跋扈的声音尤其响亮,
“让开!眼瞎了吗?这是王家的车!
耽误了府里追查窃案的大事,你们吃罪得起?!”
语气焦躁,显然王家上下因宝库被盗一事正处在风口浪尖,人人火气冲天。
这时,一个穿着绸缎管事服,面皮焦黄浮肿的中年胖子,
从那辆装饰华丽,但细看下金漆斑驳,透着一股强撑门面的窘迫的王家马车旁快步走来。
他眉头紧锁,眼袋深重,满脸都是家宅遭劫又久寻无果的晦气和暴躁。
看到苏梦瑶这辆奢华程度远超自家,崭新锃亮的宝蓝色车驾,一股被比下去的嫉恨和被挡路的怒火瞬间冲顶。
他走到近前,竟毫不客气地用手中马鞭的柄,重重敲打那光洁名贵的宝蓝色厢壁,发出刺耳的“梆梆”声,唾沫横飞地吼道,
“喂!后面那辆!眼珠子长后脑勺了?
没看见堵死了?还不快退!
给王家让道!一个外地来的,弄辆花里胡哨的破车就敢在江陵府横冲直撞挡道?
懂不懂规矩!知不知道这是谁家的车?!”
之所以能一眼认出苏梦瑶是外地来的,因为本地富户的车架上都会有标志表明身份,而苏梦瑶的车显然没有,所以直接给她判定成臭外地的,
老周脸色一沉,正要开口理论。
苏梦瑶清冷慵懒的声音已透过车帘传出,清晰的压过嘈杂,
“王家?哦,就是那个宝库让人搬空,闹得满城风雨的王记绸缎庄的王家?”
苏梦瑶此话一出,那管事浑身一僵,敲打车壁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暴躁瞬间被巨大的羞愤取代。
王家失窃案上报官府后早已传遍江陵府,成了街头巷尾的笑谈,是他最不愿提起的耻辱!
而且就算别人知道了又能怎样,当着王家的面还不是不敢直接议论,
可此刻被一个坐着如此招摇马车的外地女人当众揭破伤疤,简直比当街扇他耳光还要难堪!
胖管事脸色由黄转红再转青紫,指着车厢的手指抖得像得了帕金森,声音因极致的恼怒和心虚而尖利破音,
“你你你你...你放肆!
王家的家事也是你能妄议的?!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地户,有几个臭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赶紧滚开!再敢胡言乱语,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叫的越凶越心虚,这胖管事现在就是这样,
试图用更凶狠的威胁来掩盖内心的慌乱和被戳穿的狼狈。
苏梦瑶缓缓掀开车帘一角。
宝蓝色的锦缎衬着帷帽薄纱,在略显昏暗的巷道里流光溢彩,更显神秘贵气。
她的目光透过薄纱,嘲讽的落在管事那张因羞愤而扭曲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屑。
“规矩?”
“王家的规矩,就是自己丢了东西,火气撒到路上,让不相干的人退避三舍?
江陵府的路,是你王家修的?”
苏梦瑶说完故意顿了顿,语气诛心的接着说道,
“还是说,你们丢的不仅仅是库房里的金银,连带着把脑子里的规矩也一并丢光了?
所以才像条被踩了尾巴的狗,见人就吠?”
要不是这到处都是查案的,苏梦瑶早给他弄死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确实不适合杀人,
杀不了还不能嘴他几句了?
这时候苏梦瑶倒是没让玄琅出手,天气渐冷,这会儿送他死了都算让他解脱了,还是留着命好好感受下寒潮吧。
苏梦瑶刻薄到极点的比喻,配合着那奢华马车带来的无形压迫感,狠狠羞辱了这胖管事。
王家失窃已是公开的笑柄,如今再被如此当街辱骂没脑子,像疯狗,
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坐着比王家更豪车的臭外地的,这简直是双重的,无法忍受的奇耻大辱!
“你...你...你这泼妇!
欺人太甚!”
胖管事气得浑身哆嗦,脸涨成了猪肝色,手指着苏梦瑶,嘴唇翕动着却骂不出更有力的词,只剩下无能狂怒。
周围已有路人和被堵住的车夫在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更让他觉得如芒在背。
恰在此时,前方拥堵终于疏通。苏梦瑶懒得再多看这跳梁小丑一眼,放下帘子,
“老周,走了,别让疯狗挡了路。”
“是,主子!”
老周声音洪亮,带着畅快。
马鞭“啪”地一甩,宝马昂首长嘶,拉动那辆流光溢彩的宝蓝色车架,轻巧而沉稳的启动,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悦耳的声响。
马车毫不迟疑地从气得几乎要原地爆炸却又不敢真拦的王家管事身边驶过,带起的微风卷起了他歪斜的衣角。
那管事僵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脸色由猪肝色转为惨白,冷汗涔涔而下。
他看着那辆在巷口阳光下扬长而去的宝蓝色马车,听着周围隐约传来的嗤笑声,只觉得天旋地转。
站在原地脸色阴了又阴,最后冷哼一声,也拂袖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