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越鹰翅崖,三百人偷袭两千人守卫的粮仓?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郑仁泰更是嗤笑出声,说道。
“殿下,莫不是在说笑?飞虎爪?攀山索?猛火油?此等奇技淫巧之物,焉能用于军国大事?三百人?怕是还没摸到鹰翅崖,就被突厥游骑发现歼灭了,就算侥幸爬上去,面对两千守军,也是羊入虎口!此计太过儿戏,徒然葬送将士性命!”
李靖和李积也显然觉得风险太大。
李承乾面对质疑,神色不变,看着李靖说道。
“大总管,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贺鲁避战,意在耗我粮草,疲我大军。若不能断其根本,我军将陷入被动,战事迁延日久,耗费国力民力,正中其下怀!风吼峪粮草,乃其维系消耗战术之命脉!焚此粮草,贺鲁必乱!其联军本就不睦,一旦断粮,薛延陀、回纥必生异心!此乃扭转战局之关键!战机稍纵即逝,请大总管决断!”
他顿了顿,说道。
“至于成败,本宫愿立军令状!此特遣队由常胜统领,本宫亲自带队攀崖!”
“什么?殿下不可!”
这下连李靖和李积都惊得站了起来。
李承乾语气斩钉截铁,说道。
“唯有本宫亲至,方能激励士气,随机应变,本宫有潼关攀越之能,更有东宫秘器相助,鹰翅崖,挡不住本宫!常胜!”
常胜踏前一步。
“末将在!”
李承乾的命令不容置疑。
“点齐你麾下最精锐、最擅攀爬、最不怕死的三百羽林卫!携带飞虎爪、攀山索、强弩、火油罐、猛火油膏!一个时辰后,随本宫出发!”
“喏!”
常胜领命,转身大步流星而去。
李靖看着李承乾眼中决绝,又看了看沙盘上那险峻的鹰翅崖和象征着敌军命脉的风吼峪,一股豪情涌上心头。
他猛地一拍沙盘边缘,说道。
“好!殿下既有此胆魄,老夫岂能落后!此计若成,当为首功!李积!”
“末将在!”
“你率一万精骑,于风吼峪谷口外三十里处隐蔽待机!一旦峪内火起,敌军大乱,立刻强攻谷口,接应殿下与特遣队,同时虚张声势,佯装我军主力来袭,迫使峪内守军不敢全力围剿崖上之兵!”
“末将领命!”
李靖又看向郑仁泰,说道。
“郑将军!着你部加强灵州至朔方粮道巡逻,确保后方无虞!若再出纰漏,两罪并罚!”
郑仁泰脸色铁青说道。
“末将遵命!”
他看着李承乾转身离去的挺拔背影,心中第一次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妒恨。
这个太子,太敢赌了,也太可怕了!
是夜,月黑风高。
三百名精挑细选的羽林卫精锐,在李承乾和常胜的带领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灵州大营,消失在茫茫草原与群山之中。
他们背负着奇特的装备,怀揣着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向着那座被视为天堑的鹰翅崖,义无反顾地进发。
等待他们的,是峭壁悬崖,是两千守军,是九死一生,也是扭转乾坤的契机!
当李承乾率领三百死士消失在漠南的夜色中时,千里之外的长安城,也不平静。
太极宫,两仪殿。
李世民面前的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章几乎要将其淹没。
其中十之七八,都是弹劾太子李承乾的!
御史中丞崔仁师手持笏板,唾沫横飞。
太子承乾,身为监军,本应持重辅弼,然其至朔方以来,专权跋扈,刚愎自用!点将台当众羞辱大将郑仁泰,以莫须有之罪重责朔方边将,致军中怨声载道!
更在鹰愁涧一役,不顾卫国公劝阻,以身犯险,行那等弄险的诱敌之计!
虽侥幸得胜,然其过程凶险万分,万一有失,动摇国本,其罪当诛!此等视军国大事如儿戏,视自身安危如无物之行径,岂堪为国之储贰?请陛下明察,召回太子,另选老成持重之臣监军!
另一位御史紧随其后,言辞更加恶毒说道。
“陛下,臣闻太子在军中,任用私人,排除异己!其行军司马署,名为刺探敌情,实为监视大将,罗织罪名!凡不阿附太子者,动辄得咎!长此以往大将束手,恐生肘腋之变啊!”
朝堂之上,不少中间派官员听着这些罪名,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弹章,也不免面露疑虑。
与此同时,在韦贵妃所居的甘露殿内,气氛也颇为微妙。
韦贵妃出身京兆韦氏,她轻摇团扇,对着正在翻阅佛经的长孙皇后,叹息说道。
“皇后娘娘,臣妾这几日心绪不宁,总是梦到些不好的兆头,听说北边战事胶着,太子殿下年轻气盛,非要行那等险之又险的计策,唉,臣妾都不敢想!陛下就这一位嫡出的太子,您可得劝劝陛下,让殿下稳着点来。”
她的话语看似关切,实则字字句句都在提及暗示李承乾好战、冒失,试图动摇长孙皇后之心。
长安城内,流言蜚语更是甚嚣尘上。
“听说了吗?太子在朔方吃败仗了!折了好几千人呢!”
“真的假的?不是说打了胜仗吗?”
“胜仗?那是糊弄咱们老百姓的,你没看那些大官老爷们都在弹劾太子穷兵黩武吗?国库都被他掏空了!”
“啧啧,到底是年轻啊,为了立功,拿将士的命不当命…”
这些经过精心炮制的流言,试图抵消鹰愁涧大捷带来的正面影响,污化李承乾的形象。
东宫丽正殿。
苏玉儿一身素雅的宫装,端坐于案前。
她面前摆放着几份截然不同的文书:一份是王玄通过隐秘渠道送来的前线真实战报。
一份是“隐鳞”组送来的关于弹劾奏章源头、流言散布者及后勤捣鬼人员的详细名单和证据。
还有一份,则是李承乾离京前交给她的,关于李孝恭与河东裴氏勾结的铁证副本。
心腹女官低声禀报,说道。
“太子妃,弹劾愈演愈烈,流言四起,韦贵妃那边也在向皇后施压。
户部转运司那边,以道路被流民阻塞、车驾损坏为由,拖延了最新一批粮草和箭簇的启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