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的手指在裤缝上蹭了两下，突然反手从裤袋里抽出手机，屏幕亮着冷白的光。
他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推，金属外壳磕出清脆的响：“你们看。”
沈扶黎先凑过去。
裴玄澈的手掌虚虚护在她后背，跟着低头——屏幕上是条未读短信，发件人显示乱码，内容只有一行：“暗影联盟启动‘清道夫’计划，目标覆盖西西（cici）、裴玄澈，三日内动手。”
“覆盖？”沈扶黎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
她想起三小时前刚被端掉的“天启会”，那些触目惊心的犯罪记录还在平板电脑里发烫，此刻后颈却泛起寒意，“他们连‘覆盖’这种词都用得出来，是要把我们...彻底抹除？”
裴玄澈的拇指重重按在手机关机键上，屏幕黑下去的瞬间，他抬眼时眼底像淬了冰：“谁发的？”
“不知道。”林修扯了扯衣领，喉结上下滚动，“我所有通讯设备都做过反追踪，但这条短信...像是直接从骨髓里渗出来的。”他的目光扫过沈扶黎搁在膝头的平板电脑，“或许和你黑到的那份‘（cici）身份调查报告’有关？”
陆总不知何时已绕到三人身后，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半张脸：“‘天启会’倒得太干净，反而像有人故意推出来当替罪羊。”他抽出沙发缝里的笔记本，钢笔尖在“暗影联盟”四个字上重重戳出个洞，“现在的问题是，这个突然冒头的组织，和之前的‘天启会’是什么关系？”
裴玄澈掏出手机，指节捏得泛白。
通讯录翻到“陈记者”的名字时，他突然顿住：“等等，沈扶黎的黑客技术、我的人脉、陆总的资本...我们手里的牌太明了。”他抬眼看向林修，“你说你是‘幽影’叛逃者，但‘幽影’的情报网连‘天启会’都没摸透？”
林修的后槽牙咬得咯咯响，突然起身拉开舱壁上的酒柜，抓起瓶威士忌就灌。
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他下巴往下淌，在衬衫上洇出深色痕迹：“我在‘幽影’时，最高权限也只到‘天启会’执行层。”他抹了把脸，“但有次监听任务，听到过‘影盟’这个代号——当时以为是内部术语，现在看来...”
“是‘暗影联盟’的简称。”沈扶黎突然插话。
她的手指在平板电脑键盘上翻飞，屏幕蓝光映得她眼尾发红，“找到了！‘天启会’近三年的海外账户流水里，有七笔大额转账指向同一个瑞士离岸账户，户主叫‘Eclipse’——月食，暗影联盟的英文名缩写。”
裴玄澈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
他接起电话，开了免提，陈记者的声音像被按了加速键：“小裴！我刚收到线报，‘天启会’会长在警车上自杀了，嘴里咬着氰化物胶囊！更离谱的是，他胸口纹着的鹰形刺青，和三年前‘7·19’码头屠杀（massacre）现场的血印子一模一样——那案子当时被定性为黑帮火并，但我查到死者里有三个是国际刑警的线人！”
沈扶黎的手指猛地顿在键盘上。
她想起前一晚在安全通道里，那个举枪的小女孩颈后也有块淡青色的鹰形胎记——和新闻里被押走的鹰形刺青男，轮廓分毫不差。
“所以‘天启会’根本是暗影联盟的白手套。”陆总合上笔记本，钢笔帽咔嗒扣紧，“他们用‘天启会’做脏事，出事了就推出去顶罪。现在白手套被我们撕了，暗影联盟要清理知道太多的人。”
林修突然把空酒瓶砸进垃圾桶。
玻璃碎裂声里，他扯松领带：“我的线人在东南亚有个据点，能混进暗影联盟外围。”他看向裴玄澈，“你负责联系媒体造势，沈扶黎黑进他们的通讯系统找核心成员，陆总...需要你冻结他们的资金链。”
“可行。”裴玄澈点头，指节抵着下巴快速思考，“但三日期限太紧张——沈扶黎，能定位那条短信的Ip吗？”
“正在试。”沈扶黎的指甲盖在键盘上敲出残影，“对方用了十二层代理服务器...等等，这里有个漏洞！”她突然抬头，眼睛亮得惊人，“定位到了！是...云城孤儿院？”
林修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弯腰去捡滚到脚边的威士忌瓶，发顶的碎发遮住表情：“云城孤儿院？那地方十年前就倒闭了，现在是片荒地。”
“但监控显示，三天前有人进去过。”沈扶黎调出平板电脑里的卫星图像，放大到孤儿院后巷，“这里——有辆黑色商务车，车牌被泥糊了，但轮毂型号是定制的，和裴家车库那辆宾利慕尚同款。”
裴玄澈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对着话筒沉声道：“查云城孤儿院后巷，三天前出现的黑色商务车，轮毂型号xJ - 720。”挂了电话，他看向林修，语气像淬了冰：“林先生，你之前说在‘幽影’时负责东南亚情报，但云城是国内二线城市，你的线人...似乎管得太宽了？”
林修的喉结动了动。
他刚要开口，舱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先是拖沓的“吱呀”声，像鞋底蹭过生锈的甲板，接着是清晰的“咚、咚、咚”，一步比一步重，像有人拖着什么重物在靠近。
裴玄澈瞬间起身，拽着沈扶黎躲到沙发后。
陆总抄起茶几上的镇纸，指节泛白地盯着舱门。
林修背贴着舱壁，右手虚按在腰侧——那里鼓鼓囊囊的，像是藏了把枪。
脚步声在舱门前停住了。
空气里浮动着铁锈味，混着海风的咸涩。
沈扶黎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裴玄澈的手掌覆在她后颈，体温透过毛衣渗进来，却压不住她皮肤下窜动的寒意。
舱门门把突然转动了半圈，又“咔嗒”一声弹回去。
紧接着是纸张摩擦的声响，像是有人把什么东西从门缝里塞了进来。
裴玄澈对陆总使了个眼色。
陆总猫着腰捡起那张纸，借着窗外的晨光扫了眼，脸色瞬间煞白。
他把纸递给裴玄澈。沈扶黎凑过去，只见上面用红笔写着一行血字：
“清道夫已到，准备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