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通道的门被撞开的刹那,穿堂风卷着铁锈味灌进来。
裴玄澈的脊背瞬间绷成弓弦。
他原本半跪在沈扶黎身侧,此时单手撑地旋身,另一只手将她整个人拽进怀里,后背严严实实挡住门口方向。
沈扶黎的平板电脑“啪”地摔在地上,血红色的警告还在屏幕上跳动,映得两人交叠的影子都泛着诡异的红。
冲进来的黑衣人足有七个,黑色战术服上沾着星点血迹,为首者眉心的鹰形刺青在顶灯下发青——和之前袭击他们的人一模一样。
最前排的男人端着改装过的电击棍,金属尖端噼啪作响,后几人则握着短柄甩棍,指节捏得发白。
“黎黎,咬我手背。”裴玄澈的声音压得极低,温热的吐息扫过她耳尖。
沈扶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扣住后颈按向自己手腕。
犬齿刺破皮肤的瞬间,腥甜涌进嘴里,她忽然明白他是怕自己疼得叫出声——上回他替她挡刀时,也是这样咬着他的掌心熬过麻醉失效的。
“裴玄澈!”她急得眼眶发烫,指甲深深掐进他后腰。
回答她的是钝器砸在脊椎上的闷响。
裴玄澈闷哼一声,却借着这股力道将她推向墙角。
林修不知何时摸出了战术匕首,反手掷向最近的袭击者,刀刃擦着沈扶黎发梢钉进墙里,震得她耳骨生疼。
“护好平板!”林修踢翻旁边的灭火器箱,金属撞击声混着警报刺得人耳膜发疼。
他的动作快得像道影子,左手卡住一个黑衣人手腕往墙上撞,右手抽出对方腰间的甩棍,转身就砸向另一个扑过来的。
沈扶黎蜷在墙角,膝盖抵着冰凉的墙面。
她盯着地上的平板电脑,屏幕里“恭候多时”的血字还在跳动,喉间突然泛起灼烧感——这是她三年前为cici账号设置的最高级警报,连裴玄澈都只见过一次,当时还是她误触了测试程序。
原来那些匿名威胁邮件、后台的带血玫瑰,根本不是恶作剧。
“黎黎!”裴玄澈的声音带着血沫。
她抬头正看见他被两个人按在消防栓上,其中一人抄起甩棍朝他太阳穴砸去。
沈扶黎想也没想扑过去,顺手抓起地上的灭火器,金属外壳撞在袭击者手肘上发出脆响。
那男人吃痛松手,裴玄澈趁机反扣他手腕,借力一拧,只听“咔”的一声,骨头错位的声音让在场所有人顿了顿。
“敢动她。”裴玄澈抹去嘴角的血,瞳孔里烧着淬了毒的火,“我让你们跪着把这层楼的血舔干净。”
剩下的黑衣人明显慌了神。
为首者挥了挥电击棍,示意两人去对付林修,自己则举着武器朝沈扶黎逼近。
沈扶黎退到墙角,后背抵着消防栓的玻璃,指尖摸到冰凉的金属把手——那是破窗锤的位置。
她反手拽下锤子,握在手里的瞬间,听见裴玄澈吼了声“小心!”
电击棍的蓝光在眼前炸开。
千钧一发之际,安全通道外突然传来密集的皮靴声。
“都不许动!”陆总的声音混着枪械上膛的轻响,像把淬了冰的刀劈开混乱。
沈扶黎看见他站在门口,深灰色西装一尘不染,左手插在裤袋里——那是他习惯的动作,每次下达关键指令前都会这样。
他身后跟着六个保镖,统一黑色西装,手中的微型冲锋枪精准地对准场内每一个黑衣人。
为首的黑衣人瞳孔骤缩,正要转身,陆总的保镖已经冲上来。
其中一个飞起一脚踢中他手腕,电击棍“当啷”落地;另一个反手扭住他胳膊,动作干净得像拆零件。
不过十秒,七个黑衣人全被按在地上,手背到身后铐上了合金手铐。
陆总低头看了眼手表:“比预计晚了三分钟。”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目光扫过裴玄澈脸上的血,又落在沈扶黎攥着破窗锤的手上,“看来需要重新评估安保团队的应急速度。”
裴玄澈扯了扯衣领,咳出一口血沫:“谢了,老陆。”
“谢什么。”陆总蹲下身,指尖敲了敲为首者眉心的刺青,“三年前他们动我海外分部,我就该把这窝老鼠连锅端了。”他抬头看向沈扶黎,“听说他们查到cici的身份了?”
沈扶黎弯腰捡起平板电脑,屏幕还亮着,血字已经变成了倒计时:“00:59:59”。
她喉咙发紧:“他们入侵了我的核心服务器,倒计时结束应该就会公布我的身份信息。”
“撤离。”陆总起身时带起一阵风,“这里已经暴露,十分钟后我的私人飞机在西郊机场等。”他看向林修,“你负责清理现场,别留任何活口。”
林修蹲在最后一个黑衣人旁边,正用匕首挑开对方衣领。
听见指令,他抬头笑了笑,刀尖在掌心转了个花:“陆总放心,我这人最讨厌留尾巴。”
裴玄澈扯过沈扶黎的手,用自己沾血的指腹蹭了蹭她发颤的指尖:“怕吗?”
“怕你再受伤。”沈扶黎吸了吸鼻子,把平板电脑塞进他怀里,“但更怕他们毁了我给你写的新歌。”那首歌存在平板里,是她偷偷写了三个月的,原本打算在他们一周年纪念日时唱给他听。
裴玄澈低头吻她额头:“毁了就重写,我给你当人形麦克风支架。”
四人离开安全通道时,林修还在给最后一个黑衣人注射什么。
沈扶黎回头看了眼,见他抬头冲自己笑,那笑容像雪地里的狼,明明温和,却让她后颈发凉。
“别看。”裴玄澈揽紧她肩膀,“他有他的手段。”
西郊机场的私人飞机上,陆总调出卫星地图:“天启会的总部在公海的‘黎明号’邮轮,我已经让人黑了他们的导航系统。”他推了推金丝眼镜,“但最麻烦的是他们在媒体界的渗透——所以玄澈,你联系的那个记者必须绝对可靠。”
裴玄澈正用酒精棉给沈扶黎处理手上的擦伤:“是陈哥,我高中救过他的狗,他欠我八个人情。”
“足够了。”陆总点头,“扶黎负责黑进他们的财务系统,林修联系东南亚的线人切断他们的武器渠道,我来处理警方和金融圈的关系。”他敲了敲桌面,“三小时后,我要看到天启会近十年的犯罪证据出现在陈记者的邮箱里。”
沈扶黎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翻飞,发梢扫过裴玄澈手背:“已经黑进他们的云服务器了,现在在解密加密文件——裴玄澈,你往我这边靠靠,我需要你手机的热点。”
裴玄澈立刻把手机递过去:“用我的私人网络,防火墙是老陆找顶尖团队做的。”
林修靠在舷窗边,手机贴在耳边,声音压得很低:“是我,清理干净了。对,按之前说的,把那批货引到马尼拉港...好,三小时后等我消息。”他挂了电话,抬头正撞见沈扶黎看过来的目光,便又笑了笑,“扶黎小姐放心,线人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比我还恨天启会。”
沈扶黎没说话,低头继续敲键盘。
她总觉得林修的笑里藏着什么,但此刻不是追究的时候——屏幕上的加密文件正在解密,一行行触目惊心的记录跳出来:人口贩卖、非法器官移植、明星黑料勒索...最上面的文档标题是“cici身份调查报告”,日期是三天前。
三小时后,陈记者的新闻准时发布。
标题是“惊天黑幕!神秘组织‘天启会’十年犯罪实录”,配图是沈扶黎黑到的财务流水和交易记录。
热搜瞬间爆了,#天启会# #裴玄澈沈扶黎被袭# 双双冲上第一。
警方的行动更快。
当天夜里,“黎明号”邮轮在公海被国际刑警截停,包括会长在内的十二名高层当场被捕。
沈扶黎看着新闻里被押上警车的鹰形刺青男,忽然想起安全通道里那个举枪的小女孩——但新闻里没提她,或许她只是个棋子。
“结束了?”裴玄澈把热可可递到她手里,窗外是凌晨三点的星光。
“应该吧。”沈扶黎捧着杯子,却没喝,“但总觉得...太顺利了。”
陆总从驾驶舱出来,手里拿着刚打印的警方通报:“确实顺利得反常。”他推了推眼镜,“不过能端掉这个毒瘤,顺利点也不是坏事。”他拍了拍裴玄澈肩膀,“接下来我会处理后续的法律程序,你们俩...该补个蜜月了。”
裴玄澈眼睛亮起来:“马尔代夫?还是冰岛看极光?”
沈扶黎刚要说话,林修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看了眼屏幕,原本挂着笑的脸瞬间沉下去,像被人兜头泼了盆冰水。
他迅速把手机塞进裤袋,抬头时又恢复了温和的表情,只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裤缝——那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动作,沈扶黎之前在安全屋见过。
“怎么了?”裴玄澈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没事。”林修扯了扯衣领,“线人说...说码头那边有点小问题,我去处理下。”他转身走向舱门,背影在晨光里拉得老长,像道挥之不去的阴影。
沈扶黎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平板电脑里那份“cici身份调查报告”的最后一页——有张模糊的监控截图,画面里是林修在孤儿院门口,递给那个小女孩一颗棒棒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