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在黑暗中坠了很久。
他能清晰感觉到苏挽月的体温正从掌心流逝,像被抽走灯芯的烛火,每一秒都更微弱几分。
指尖贴着他的肌肤,却已轻得像是风中残叶,连一丝重量都留不住。
她的指甲轻轻掐进他手背,力道飘忽不定,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刺痛,仿佛不是来自她的手,而是某种无形的撕扯。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潮湿铁锈味,混合着腐朽与尘封的气息,如同整个空间都被岁月侵蚀的血渍浸透。
耳边是她断续而虚弱的呼吸声,每一次吐息都如冷风掠过耳际,拂过他手腕时,带着死神低语般的凉意。
喉间腥甜翻涌,那是方才被虚妄之风割破的内腑在渗血,可他顾不上疼——此刻,苏挽月的生命仿佛正从指缝间滑落。
“挽月?”他低唤,声音撞在某种透明屏障上,荡起细碎的回响。
那回声像是从极远处传来,又像是从地底深处浮出,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空旷与孤寂,仿佛整片空间都在回应他的呼唤,却又冷漠无情。
有光。
最先漫进来的是极淡的青金色,像揉碎的星子洒落,在黑暗中晕染开来。
光芒落在陈墨肩头时,竟有些微温,像是阳光透过薄雾洒下,却又夹杂着不属于人间的冷冽。
光线扫过岩板上的巫纹,那些扭曲的符文泛起幽蓝的微光,仿佛在低声吟唱某种古老的咒语。
他眯起眼,看见脚下的“地面”正在显形——那是无数块叠压的青铜岩板,每块岩板上都刻着扭曲的巫纹,此刻正随着他颈间的巫族血脉震颤,发出蜂鸣般的嗡响。
那种震动顺着脊椎爬上来,像是某种古老乐器的共鸣,低沉而诡秘。
脚下的岩板冰冷坚硬,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像是某种巨兽在喘息,压抑而沉重。
苏挽月突然轻喘一声。
他低头,正撞进她染血的眼。
她的呼吸已经很浅,呼出的气息拂过他手腕,带着淡淡的铁锈味和凉意。
唇角沾着血丝,却仍在笑:“墨……你看。”她的声音沙哑,像是砂纸擦过喉咙,却依旧温柔如初。
顺着她的目光,陈墨看见岩板缝隙里渗出幽蓝荧光。
那光像是深海中的磷火,轻轻浮动,却透着一股阴冷的生机。
那些光越聚越多,最终在两人正前方凝出两具并肩而立的黑棺。
左边棺身刻满弑神咒文,棺盖浮着半枚血色月纹;右边棺身缠着锁链,锁扣处嵌着半枚金阳印记——正是林寒山生前提过的“双生魂棺”。
“巫纹在共鸣。”苏挽月的指尖抚过他颈侧,那里的巫族图腾正随着岩板震颤发烫,“初代巫王的力量……在等你。”她的手指滑过他皮肤时,带来一阵灼热,仿佛不是她在触碰他,而是某种远古的力量在回应召唤。
话音未落,一声冷笑从棺后炸响。
那笑声像是从棺木深处挖出来的,带着腐朽与疯狂,让人脊背发凉。
空气中陡然多了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棺中缓缓钻出。陈墨下意识将苏挽月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那两具黑棺。只见棺盖缓缓挪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仿佛是死神的磨刀声。一个浑身散发着幽光的身影从左边棺材里坐起,他的脸上布满了诡异的符文,双眼如燃烧的鬼火。而右边棺材里,一个被锁链缠绕的身影也挣扎着站起,锁链碰撞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惊悚。
“终于等到你了,拥有初代巫王血脉的小子。”幽光身影发出沙哑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把你的力量交出来,这是你唯一的活路。”被锁链缠绕的身影也瓮声瓮气地说道。陈墨握紧了拳头,他能感觉到颈间的巫族图腾愈发滚烫,初代巫王的力量在体内涌动。他知道,一场恶战即将来临,而苏挽月的生命危在旦夕,他必须在这场战斗中取胜。 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