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祁慕朝的眼神也直接将她那些未出口的话都噎了回去。
胡燕等人被留在外面,显然很不乐意,她甚至想要违抗命令跟着陆晚柠进去。
就连长青长空听惯了祁慕朝命令的人,也有些不赞成。
他们不怕死,刀尖上舔血的人,不让他们跟在世子和世子妃身边,对他们来说才是令人不安的折磨。
眼瞧着祁慕朝和陆晚柠进了城门,长青长空对视一眼,两步跟了上去。
胡燕更是不甘示弱,迅速跑到了陆晚柠身边。
顺便还给自己也遮住了口鼻,瞧见陆晚柠看过来,望望天望望地,就是不与她对视。
都已经跟上来了,陆晚柠便没再说什么。
阿依娜莎将几人直接带到了自己哥哥那里,时隔这么长的时间,陆晚柠也终于见到了师父。
师徒相见本该是十分令人感动的画面,奈何洛神医这段时间操劳得整个人憔悴了一圈,唯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瞧瞧她,又瞧瞧祁慕朝,朝她努努嘴,“这是你夫婿?”
祁慕朝闻言立刻颔首,陆晚柠上下打量了洛神医一圈,刚要开口话就被洛神医打断,“好了,来都来了,快与我一起研究研究着图兰的疫病。”
陆晚柠白他一眼,还是将话说出了口,“就凭师父这一遇见难医的病症就发狂入魔的样子,我若是不来,您估计能将自己活活饿死在这里。”
“瞎说,”洛神医瞪她,“我这是为了治病救人,这方子没研究出来,哪里来的心情去干别的。”
陆晚柠也不与他辩解,一旁的阿依娜莎兄妹两个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叽哩哇啦的也听不多,不过从表情上来看,阿富契克应该是在怪自己妹妹好不容易离开,怎么又回来了。
饶是图兰如今有洛神医在,但这疫病能不能解,都是未知的问题。
陆晚柠仔细思索了片刻,对于前世这个图兰部落印象着实不深,甚至于连这个疫病都未曾听说过。
阿富契克就是祁慕朝原先认识的那位好友,二人寒暄几句,他与祁慕朝说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
这边两人交谈时,陆晚柠与洛神医已经研究起了这疫病。
洛神医平时看上去就是一个不怎么靠谱的老头形象,但一旦涉及到正事,便会严肃下来。
眼下他将这图兰的疫病与陆晚柠详细叙述了一遍,从发现第一个病例,到渐渐蔓延,他到图兰之后期间曾以医书上记载着的几种疫病症状来医治。
但效果并不显着,他配出的那些药,十个里喝下去或许能好一个。
那些百姓们以为是药的效果,但在洛神医看来,他的药作用应该不大,真正起作用的,大抵是患者的身体自身在与疫病抗争。
若是扛过去了,便能安然无恙,若是扛不过去,便是千千万万尸首中的一个。
他将方子拿出来给陆晚柠看,师徒两个一起研究。
明国从前也曾爆发过许多次的疫病,洛神医从前还将那些疫病都统计下来自己抄在了书上让陆晚柠看。
时间最接近的,是前年瑞城的一场瘟疫,当时洛神医也在。
而陆晚柠本想与他一起,但姨母那边说什么都不同意,她又刚到陈府不久,师父那边也觉得她不去为好,最终陆晚柠没能去上。
好在那场瘟疫很快便被控制了下来。
洛神医有些头疼,“瑞城的那场疫病与如今图兰的疫病差别很大,除了一个发热症状之外,其余的全然不同。”
“瑞城的是起红疹,之后溃烂,持续发热,且无法退热。”
“图兰,”洛神医面色凝重了些,“这些人起初是发热,活动自如,没什么大碍,但没几日就开始昏昏沉沉地口吐鲜血。”
一旦开始口吐鲜血,便意味着这个病人就不回来了。
洛神医道:“你来了也好,我如今配了好几个方子出来,眼下谁都不知道哪个能真的派上用场,为今之计大抵只能一个个地试了。”
陆晚柠伸手将那些方子接过,面色同样凝重,“既然如此,那今日便开始吧。”
两人这边商量完,阿富契克那边对他们表示了感谢,并支出一支部落里如今尚且健康,未曾感染疫病,且强壮的队伍来听从他们的安排。
陆晚柠看了眼祁慕朝,师父都说这病棘手,她很难不为祁慕朝的身体状况担心,眼下他自己身体里原本的毒尚未调理好,若是感染了疫病,旁人能撑上五六日,她怀疑祁慕朝只能撑上三日。
一日发热,一日吐血,一日两腿一蹬。
这般想着,陆晚柠自然是不让他跟着自己一起的。
倒是祁慕朝很是自信,“正是因为我身体里的各种毒素累积得多了,习惯了与这些东西做抗争,兴许即便真的感染了,我也是那十个里能够痊愈的那一个呢。”
陆晚柠还要再说,但祁慕朝却摇了摇头。
她看了眼胡燕和长青长空,最终选择了妥协。
若换做她是祁慕朝,让自己的爱人和属下去冒险,而她却躲起来生怕自己遇到一点危险,她怕也是不会同意的。
如今已经很晚了,阿富契克的意思是让几人先去休息,一切等明日天亮了再说。
但眼下一分一秒对于那些患病的人来说便是流逝的生命。
这一夜过去,或许又死了许多人。
洛神医已经连着两日没合眼了,陆晚柠让他下去休息,两人轮换着来,她先去看一看病人,观察一下症状和情况,看看他的新方子效果如何,并及时更改,明日再让洛神医来与她交换。;
这般说着,洛神医才总算是回去休息。
陆晚柠和祁慕朝一起跟着阿富契克去了住着疫病患者的地方。
这地方是个四进的大院子,也是洛神医出的主意,将这些患了疫病的人都统一到一个地方,方便医治,若是有去世的,也好将尸体及时处理,防止疫病蔓延得更加严重。
每间房里住了好几个人,这个四进的院子已经住得满满当当了,与这里隔得不远的另外两个大院子里,也同样都是人。
重症患者住在一处,轻症患者住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