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手机光扫过石壁上那行水痕字时,林宇的呼吸几乎喷在我后颈:\"晨子,那铁链声......他娘的更近了。\"
湛瑶的手指还掐在我胳膊上,凉得像块冰。
她另一只手举着自己的手机,光斑在洞顶晃了晃:\"李大爷!\"
前面的影子顿了顿。
李大爷的三轮车早没了,他手里那盏煤油灯的光忽明忽暗,把他的脸割成明暗两半:\"娃子们紧跟着,这洞邪性,走散了可就......\"
\"可就怎么?\"林宇扯了扯背包带,里面装着我们从教室顺来的铁棍和消防斧。
他平时大大咧咧,这时候倒把斧柄攥得指节发白,\"李叔,您之前说这是逃生通道,咋现在跟进了鬼窝似的?\"
李大爷没接话。
他的影子突然在墙上拉得老长,像被什么东西拽了一把。
我这才注意到脚边的黑液流得更快了,刚才还只到鞋边,现在已经漫过了林宇的脚踝。
那液体黏糊糊的,沾在鞋上发出\"吧嗒\"声,像某种生物的口水。
\"郭晨!\"湛瑶突然拽我往左闪。
一道黑影\"刷\"地擦着我肩膀飞过。
我手机光追过去——那东西半人高,皮肤泛着青灰色,胳膊比腿还长,指节上挂着黑褐色的指甲,正扒在洞顶的铁链上,红眼睛盯着我们滴溜溜转。
\"我操!\"林宇一斧子劈过去。
那东西怪叫一声,顺着铁链窜到更深处,可紧接着,洞顶、石壁的石缝里\"簌簌\"掉灰,七八只这样的怪物爬了出来,皮肤溃烂处渗出的液体和地上的黑液一个颜色,腐臭味差点把我熏吐。
\"退到一起!\"湛瑶把手机咬在嘴里,从包里摸出个小喷瓶——那是她今早用酒精和辣椒面调的,\"它们怕刺激气味!\"
一只怪物扑过来,林宇抡起铁棍砸中它的头。\"咔嚓\"一声,那东西的头骨凹了块,可它像没知觉似的,爪子还是抓向林宇的脖子。
我抄起手电筒照它眼睛,白晃晃的光里,它发出尖啸,歪头避开。
\"光!\"湛瑶突然喊,\"刚才那只躲手电筒!\"她迅速把自己的手机调成闪光灯模式,对着最近的怪物晃了晃。
那东西果然缩成一团,溃烂的皮肤滋滋冒白烟。
\"林宇引它们聚堆!\"湛瑶拽着我往旁边挪,\"郭晨用强光压制,我找机会喷酒精!\"
林宇吼了一嗓子,挥着铁棍往左边跑。
三只怪物\"噌\"地追过去。
我举着两个手机的手电筒,光斑罩住剩下的怪物。
它们被光刺得乱撞,其中一只撞在石壁上,跌进黑液里。
奇怪的是,黑液碰到它溃烂的皮肤,那怪物突然发出尖叫,身体像被火烤似的迅速萎缩,眨眼间只剩堆黑渣。
\"黑液能腐蚀它们!\"湛瑶眼睛亮了,\"刚才那只掉进去的!\"她抓起我的手腕,把我拽到黑液流得最急的地方,\"等林宇把它们引过来,我们把它们逼到黑液里!\"
林宇的铁棍声越来越近,他喘着粗气喊:\"奶奶的,这些玩意儿跟蟑螂似的!\"三只怪物紧追在他身后,红眼睛在黑暗里像三盏小灯。
我和湛瑶对视一眼,同时举起手机强光。
怪物被刺得放慢速度,林宇趁机转身一棍扫在最前面那只的膝盖上。
它踉跄着栽进黑液里,瞬间就没了声息。
剩下两只察觉不对,想往回跑。
湛瑶抄起喷瓶冲过去,酒精混着辣椒面喷在它们脸上。
怪物疼得满地打滚,我和林宇一人抄起块石头,砸着它们往黑液里推。
最后一只挣扎着要爬出来时,李大爷突然举起煤油灯,灯油\"哗\"地泼在它身上。
火苗腾地窜起来,怪物在火里和黑液里扭成一团,很快没了动静。
洞突然安静下来。
林宇弯腰撑着膝盖喘气,额头的汗滴在地上,溅起星星点点的黑液。
湛瑶蹲下来,用树枝拨了拨那堆黑渣,抬头时脸色发白:\"这些......像是被改造过的人。\"她指着渣里一块没完全腐蚀的布片,\"这是我们学校的校服。\"
我喉咙发紧。
李大爷的煤油灯不知什么时候又亮得稳定了,他蹲在旁边抽烟,火星子一明一暗:\"这洞底下压着老东西,当年建校时填了乱葬岗......\"
\"李大爷!\"湛瑶突然打断他,\"您手背上的伤?\"
我这才注意到,李大爷右手背上有道红痕,像被什么抓的,正渗着血。
可刚才战斗时,他一直站在我们身后,根本没靠近怪物。
他摸了摸手背,笑了笑:\"老伤,早年间喂狗被咬的。\"
林宇踢了踢脚边的黑液:\"现在咋办?继续走?\"
\"必须走。\"湛瑶站起身,把喷瓶塞进我手里,\"刚才洞口封了,退路没了。\"她指了指通道深处,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扇青铜门,门上浮雕着歪歪扭扭的纹路,\"而且......\"
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青铜门下方,有暗红色的液体正从门缝里渗出来,滴在地上发出\"叮咚\"声。
那声音和之前铁链拖行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像有人在门后敲着什么节奏。
更诡异的是,空气突然冷得刺骨。
我呼出的气凝成白雾,手机屏幕开始闪烁,显示电量只剩5%。
林宇搓了搓胳膊:\"这门......该不会是......\"
\"进去。\"李大爷突然掐灭烟头,举着煤油灯往门边走,\"过了这道门,就能到后山。\"
他的影子投在青铜门上,竟比门还高。
我注意到他走路时脚尖有点内扣——这是我爸当侦察兵时说的,被人用枪指着后背时才会有的姿势。
可这里除了我们,哪有别人?
湛瑶拽了拽我衣角,轻声说:\"他的煤油灯......刚才泼灯油时,灯里的油没少。\"
我这才反应过来。
李大爷的煤油灯从进洞到现在,火苗一直稳定得反常,刚才泼出那么多油,灯里却还是满的。
他走到门前,伸出手要推门,青铜门上的浮雕突然动了——那些歪扭的纹路组成一行字,在煤油灯下泛着血光:
\"归人,留骨。\"
\"等等!\"我冲过去抓住他的手腕。
李大爷的手冰凉,像块冻硬的面团。
他转头看我,瞳孔里映着煤油灯的光,却没有焦点:\"娃子,你怕啥?
过了这门就安全了......\"
\"安全?\"林宇把消防斧横在胸前,\"刚才那些怪物是安全?
李叔,您到底是谁?\"
李大爷的表情突然扭曲起来。
他的皮肤下鼓起青紫色的血管,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嘴尖牙:\"我是谁?
我是看门人,守着该守的......\"
青铜门\"轰\"地开了。
一股腐臭的风裹着血腥味扑出来。
门里是片漆黑的空间,隐约能看见无数铁链垂下来,链头拴着发白的骸骨。
最深处有团暗红色的影子,像团活物似的蠕动着,发出低沉的嘶吼,每声都震得我耳膜发疼。
湛瑶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她盯着门里,声音发颤:\"那是......怨气凝成的实体......郭晨,我们......\"
\"走!\"我拽着她往门里跑。
林宇骂了句什么,紧跟着冲进来。
李大爷的尖啸在身后炸开,可等我回头时,他已经不见了,只剩那盏煤油灯掉在地上,火苗诡异地朝着门里的方向倾斜。
门在我们身后缓缓闭合。
我听见铁链拖行的声音就在头顶,低头一看——脚边的黑液里,浮着半张人脸,眼睛还在动,正盯着我笑。
最深处的暗红影子突然停住了蠕动。
我感觉有双无形的手掐住了我的喉咙。
那影子里传来模糊的人声,像是很多人同时在说话,最后汇集成一句话,清晰得像是贴在耳边:
\"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