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阴火熄灭的刹那,黑暗像块浸透了水的厚布,\"噗\"地蒙住所有人的眼睛。
我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青铜傀儡的齿轮声就在头顶,周校长那带着金属刺响的\"留下来\"还在耳道里嗡嗡回荡。
老黑的呼吸喷在我耳侧,带着股铁锈味,他攥着键盘的手在抖,我能摸到他掌心里的冷汗。
湛瑶的手指掐进我手腕,凉得像块冰雕,可这冰雕此刻正贴着我耳畔低语:\"傀儡移动频率不对,每七秒会有半秒的动作重叠。\"
我瞳孔猛地收缩。
黑暗里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我知道她的罗盘指针一定在疯狂震颤——这个总把《周易》和《古滇巫术考》当睡前故事看的姑娘,此刻正用最冷静的语调拆解死亡倒计时。
\"老黑,键盘能连傀儡的传动系统吗?\"我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摸到她脉搏跳得比平时快三倍,\"哪怕干扰三秒。\"
\"操...试试。\"老黑吸了吸鼻子,键盘在他膝头敲得噼啪响,\"这些破铜烂铁用的是老式步进电机,我...我黑进过校史馆的自动展柜,结构差不多!\"
话音未落,第一具傀儡的青铜拳套已经砸下来。
幽绿的火焰在它眼眶里跳动,映出林宇绷紧的下颌线——他的战术刀早就在掌心转了个花,刀尖挑开我身侧的阴影,\"郭晨,往左!\"
金属擦过头皮的风声刺得耳朵生疼。
我拽着湛瑶往左侧滚,膝盖磕在青石板上,疼得几乎咬碎后槽牙。
余光里,神秘剑客的青锋剑划出银弧,\"叮\"地挑开另一具傀儡的利爪,他的剑穗在黑暗里晃成虚影,像道活的闪电:\"左侧三具,我牵制!\"
\"林宇,跟我饶后!\"我抹了把脸上的冷汗,摸到嘴角被石子划破的血,\"老黑,干扰信号现在!\"
键盘敲击声突然尖锐起来。
那具追着我砸拳的傀儡猛地顿住,青铜关节发出\"咔咔\"的异响。
林宇的战术刀趁机扎进它后颈——那里有道半指宽的缝隙,是刚才它挥拳时我瞥见的。
血?
不,是黑黢黢的黏液,顺着刀刃往下淌,带着股腐叶的腥气。
\"操!
这玩意儿没内脏?\"林宇骂了句,手腕翻转,刀尖挑开缝隙里的齿轮,\"齿轮卡了!\"
\"是诅咒驱动的机关!\"湛瑶不知什么时候摸出个放大镜,凑到傀儡渗出的黏液前,\"这些黏液里有符文碎片!\"她突然抓住我的袖子,\"晨哥,你看这个!\"
借着傀儡眼眶里幽绿的光,我看见她指尖捏着片指甲盖大的碎玉,表面刻着歪扭的纹路,像被火烧过的甲骨文。\"这是地脉咒文。\"她的声音发颤,\"之前在图书馆地窖找到的古籍里写过,用活人的骨血祭地脉,能把怨气封在特定区域——周校长当年镇压的,根本不是什么邪祟,是他自己造的诅咒!\"
\"先解决眼前的!\"神秘剑客的剑突然刺进第三具傀儡的咽喉,剑身震颤发出蜂鸣,\"它们在聚集!\"
我抬头,胃里猛地一沉。
原本分散攻击的傀儡此刻呈环形围过来,幽绿的眼睛连成一片,像群饿了十年的狼。
老黑的键盘突然发出刺啦刺啦的电流声,他骂了句\"信号被屏蔽了\",额角的汗珠子砸在键盘上,\"操,它们在组网!\"
\"林宇,砍左边那具的右腿!\"我抄起地上的断剑,\"剑客,你引右边两具往柱子上撞!\" 湛瑶突然拽住我,往我手心塞了块符纸:\"刚才在傀儡关节里撕下来的,能暂时隔绝诅咒侵蚀。\"她的指尖蹭过我虎口的伤口,\"你流血了,戴着。\"
金属碰撞声、剑鸣、喘息声混作一团。
我挥着断剑劈向最近的傀儡,剑身砍在青铜上迸出火星,却见它胸口的齿轮突然倒转——这是要自爆?
\"卧倒!\"我扑过去压住湛瑶,背后传来闷响。
碎片刮过脖子的疼意让我眼前发黑,再抬头时,那具傀儡已经炸成了零件,而在它原本站立的位置,地面裂开道半指宽的缝隙,露出下面青黑色的石头,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和湛瑶手里一样的符文。
\"线索在下面!\"湛瑶扒开碎铜烂铁,指尖几乎要渗出血,\"这些符文连起来是'镇灵枢',古籍里说地脉诅咒的源头叫镇灵枢,是......\"
\"小心!\"林宇的战术刀擦着我耳朵飞出去,钉进身后傀儡的眼睛。
幽绿火焰\"滋啦\"一声灭了,他喘着气冲过来,\"后面又涌来七具!\"
我咬着牙把湛瑶拉起来,老黑已经猫着腰往裂缝里钻:\"我看看能不能黑进下面的系统!\"神秘剑客的剑在身侧划出圆弧,逼退逼近的傀儡:\"我护着你们!\"
裂缝越走越窄,最后通向面青铜门。
门上浮雕的纹路和符纸一模一样,当湛瑶的指尖触到门环的瞬间,整座老巢突然震颤起来。
青铜门后涌出黑雾,里面裹着绿莹莹的眼睛——不是傀儡,是更多、更小的东西,像被剥了皮的耗子,嘶嘶叫着往我们脚边钻。
\"退!\"我拽着湛瑶往后跑,却撞在面看不见的墙上。
老黑的键盘砸在墙上,发出空洞的回响:\"能量屏障!
操,这玩意儿在吸我们的体温!\"
果然,后颈的冷汗瞬间结冰,四肢像泡在冰水里。
湛瑶的罗盘\"咔\"地裂成两半,碎片上的符文泛着红光:\"这是诅咒的核心屏障,用我们的生命力当燃料......\"
更多的傀儡从黑雾里挤出来,它们的青铜外壳泛着诡异的紫,关节处渗出的黏液变成了血红色。
周校长的声音又响起来,这次更清晰,带着点得意的笑:\"孩子们......陪我到地脉枯竭,多好......\"
林宇的战术刀砍在屏障上,溅起火星:\"郭晨,怎么办?\"
我抹了把脸上的冰碴子,盯着屏障里翻涌的黑雾——那里隐约能看见座青铜台,台上摆着个雕满符文的盒子。
湛瑶突然抓住我的手,把那片碎玉按在我掌心:\"镇灵枢应该就在盒子里。
晨哥,我们必须......\"
\"先活过这波!\"神秘剑客的剑突然爆出白光,他咬破指尖抹在剑刃上,\"这是家传的破邪术,能撑三分钟!\" 剑光所过之处,傀儡的青铜外壳开始融化,黑雾被撕开道口子。
老黑突然喊起来:\"屏障有漏洞!
刚才我黑进了老巢的电路,发现屏障的能量源在正东方向!\"他举起键盘,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代码,\"给我三十秒,我能定位!\"
林宇的战术刀已经染成了黑红色,他踹翻扑过来的傀儡,冲我咧嘴笑:\"晨哥,你说怎么打,我奉陪。\"
我握紧手里的碎玉,看着屏障后若隐若现的青铜台。
周校长的笑声还在耳边,可这次,我听见了自己的心跳——比任何时候都响,都烫。
\"老黑,定位后立刻报坐标。\"我把断剑换到左手,\"剑客,你用破邪术撕开屏障;林宇,护着老黑;湛瑶......\"我转头看她,她发梢的血渍在剑光里泛着暖光,\"你跟着我,找镇灵枢。\"
青铜傀儡的齿轮声更近了。
我看见湛瑶点头时,眼睛里跳动着和傀儡眼眶里一样的光——不是幽绿,是滚烫的、活着的火。
屏障后的黑雾突然翻涌得更凶了,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动。
老黑的键盘发出刺耳的警报声,他吼了句\"坐标锁定!\",屏幕上的绿色光点开始闪烁。
神秘剑客的剑刃\"嗡\"地一声,白光暴涨。
我拽着湛瑶往光点方向冲,林宇的战术刀在身后划出弧光,老黑的键盘敲得飞起。
青铜傀儡的嘶吼、剑鸣、代码声混作一团,可我听见了更清晰的东西——是地脉深处的轰鸣,是诅咒源头的心跳,是我们踩着死亡往前冲的脚步声。
当我的指尖即将触到屏障的瞬间,那层看不见的墙突然泛起血色波纹。
周校长的笑声穿透所有杂音,炸在耳膜上:\"晚了......\"
屏障里的青铜台突然亮起红光,黑雾中伸出无数青灰色的手,抓住我的脚踝。
我踉跄着栽向屏障,却在最后一刻看清了台上盒子的纹路——和湛瑶的碎玉严丝合缝。
林宇的战术刀砍断我脚踝上的手,他的虎口裂了,血滴在屏障上,冒起青烟。
老黑喊了句\"还有十秒!\",键盘的蓝光几乎要灼伤眼睛。
神秘剑客的剑已经砍缺了口,他的白衣染满黑血,却还在笑着:\"这剑,该见见真东西了。\"
湛瑶突然扑过来,把我往旁边一推。
一道青铜利爪擦着我脖子划过,在她后背撕开道血口。
她倒在我怀里,却还在笑,把碎玉塞进我掌心:\"晨哥,镇灵枢......\"
\"闭嘴!\"我红着眼把她抱起来,\"你他妈给我撑住。\"
老黑的叫声炸响:\"坐标到了!\"
我抬头,看见屏障上浮现出个拳头大的缺口,泛着幽蓝的光。
神秘剑客的剑刺进缺口,白光顺着剑身蔓延,屏障发出玻璃碎裂的声响。
林宇吼了声\"冲\",战术刀当先扎进缺口。
我抱着湛瑶往里冲,碎玉在掌心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
青铜台近在咫尺,盒子上的符文开始转动,和碎玉发出共鸣。
周校长的笑声变成了尖叫,黑雾里的手抓得更狠,可我们的脚步已经踩上了青铜台的台阶。
当我的指尖触到盒子的瞬间,整座老巢发出地动山摇的轰鸣。
盒子\"咔\"地打开,里面躺着块黑黢黢的石头,表面的符文还在渗血。
湛瑶突然抓住我的手,指着石头上的刻字:\"这是......周校长的生辰八字......\"
\"操!\"老黑的键盘砸在地上,\"屏障在重启!\"
我抬头,看见刚才撕开的缺口正在闭合,更多的青铜傀儡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的眼眶里,幽绿的火焰变成了血红色。
周校长的声音带着哭腔,混着金属刺响:\"别拿走......别拿走......\"
林宇的战术刀已经砍断了七只傀儡的手臂,他的脸被血糊住,却还在笑:\"晨哥,老子还能砍十只!\"
神秘剑客的剑终于崩了口,他把断剑当匕首扎进傀儡的喉咙,血溅在他脸上,倒像是开了朵花:\"破邪术快撑不住了,你们......\"
\"拿着。\"湛瑶突然摸出个小瓶子,里面装着她调配的符水,\"泼在石头上。\"她的声音轻得像片叶子,\"古籍里说,镇灵枢......需要活人的血......\"
我盯着她苍白的脸,突然明白过来。
她后背的血还在往外涌,把我的校服染成了暗红色。
老黑的键盘突然黑屏,他跪在地上扯自己的头发:\"操操操,信号全断了!\"
青铜傀儡的拳套砸在青铜台上,震得盒子都在晃。
我咬着牙拧开符水瓶,泼在镇灵枢上。
黑色石头\"滋啦\"一声冒起青烟,表面的符文开始剥落。
周校长的尖叫刺破耳膜,黑雾里的手突然松开,像被烫到了似的缩回。
\"有效!\"湛瑶的眼睛亮了,\"再泼!\"
我把符水全倒在石头上,青烟里飘出焦肉的味道。
林宇砍翻最后一具傀儡,扑过来踹飞砸向我的青铜拳套:\"晨哥,石头在变!\"
黑色石头正在融化,露出里面裹着的东西——是截焦黑的指骨,上面还粘着没烧干净的皮肤。
湛瑶突然颤抖起来:\"这是......地脉祭的祭品......周校长当年......\"
\"屏障要合上了!\"神秘剑客吼道,他的破邪术白光已经弱得像根蜡烛,\"带着镇灵枢,跑!\"
我抓着融化的石头往缺口冲,林宇架起老黑,神秘剑客背起湛瑶。
青铜傀儡的齿轮声在身后紧追,可缺口已经只剩半人宽。
老黑突然扑过来,把我往缺口里推:\"我垫后!\"
\"不行!\"我想去拉他,却被林宇拽着踉跄着冲出屏障。
回头的瞬间,我看见老黑的键盘砸在最后一具傀儡的眼睛上,他的笑在幽绿火焰里模糊成一片:\"老子......可是黑客......\"
\"老黑!\"林宇的嘶吼被屏障闭合的轰鸣吞没。
我攥着镇灵枢的手在抖,上面还沾着老黑的血。
湛瑶在神秘剑客背上咳嗽,血沫溅在他白衣上,像朵正在枯萎的花。
我们跌坐在地上,看着重新闭合的屏障。
它此刻散发着更浓郁的邪恶气息,表面的血色波纹里,无数绿莹莹的眼睛在打转——更多的傀儡正在里面聚集,齿轮转动声像潮水般涌来。
我抹了把脸上的泪,抬头看向屏障后的青铜台。
镇灵枢已经彻底融化,可周校长的尖叫还在空气里回荡。
湛瑶抓着我的手,轻声说:\"晨哥,诅咒源头......应该就在屏障后面......\"
林宇的战术刀插在地上,他盯着屏障,喉结动了动:\"下次,老子带十把刀来。\"
神秘剑客擦了擦剑上的血,青锋剑的断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这里没有月光,可我们的影子却被拉得老长,像根根指向屏障的箭。
我看着眼前散发着邪恶气息的强大能量屏障,听着里面不断涌出的傀儡齿轮声,喉咙像塞了块烧红的铁。
老黑的键盘碎片还在我口袋里,湛瑶后背的血还在渗,林宇的战术刀在地上投下颤抖的影子。
周校长的笑声又响起来,这次更远,却更清晰:\"孩子们......你们以为......找到了源头?\"
我握紧手里的镇灵枢残片,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屏障后的黑雾突然凝结成张人脸,是周校长的脸,咧着嘴,露出黑洞洞的牙床:\"真正的......诅咒,现在才开始......\"
林宇抄起战术刀就要冲,被我拽住。
湛瑶的手指在我掌心画了个\"等\"字,她的体温正在流失,可眼睛里的火还没灭。
神秘剑客把湛瑶轻轻放下,青锋剑指向屏障,断口处渗出他的血:\"我陪你们。\"
老巢的风突然大了,卷着血味和铜锈味灌进喉咙。
我盯着屏障里翻涌的黑雾,听见地脉深处传来更沉闷的轰鸣——像是某种沉睡的东西,被我们的动静惊醒了。
周校长的脸在黑雾里扭曲成一团,最后消散前,他说了句:\"地脉......要醒了......\"
我摸着口袋里老黑的键盘碎片,抬头看向屏障。
月光?
不,这里没有月光。
可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想起老黑第一次见面时,举着键盘说\"老子能黑了整个学校\"的样子。
他的笑,和此刻屏障里涌出的傀儡齿轮声,重叠在一起。
湛瑶的手指突然收紧,她指着屏障上方:\"晨哥,看......\"
我抬头,看见屏障表面浮现出一行血字,慢慢拼凑成句:\"地脉镇灵枢,需以命为引。\"
林宇骂了句脏话,把战术刀往地上一插:\"命?老子有的是。\"
神秘剑客把剑插在旁边,断口对着血字:\"算我一个。\"
我看着他们,又低头看怀里的湛瑶。
她的睫毛在抖,却还在笑:\"晨哥,我们......还没输。\"
屏障里的傀儡齿轮声更近了,这次,我听见了不同的声音——像是铁链拖地,像是骨节摩擦,像是某种比青铜更沉重的东西,正在往这边爬。
周校长的笑声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沙哑、更古老的声音,从地脉深处传来,震得人耳膜发疼:\"醒了......\"
我攥紧镇灵枢残片,看着眼前散发着邪恶气息的强大能量屏障,和不断涌出的守护傀儡,眉头皱成了块铁。
风卷着血味灌进鼻腔,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哑得像块砂纸:\"准备好。\"
这次......它们真的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