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一阵刺骨的寒意里醒过来的。
后脑勺撞在青石板上的钝痛像潮水般涌来,我迷迷糊糊想抬手摸,却发现手腕上还缠着暗红色的绳印——那红绳不知何时松了,却在皮肤上烙下蚯蚓似的紫痕,碰一下就钻心地疼。
\"郭晨!\"有温热的手托住我的后颈,湛瑶的脸凑过来,她眼下乌青,发梢沾着血渍,可眼睛亮得惊人,\"醒了?
感觉怎么样?\"
我挣扎着坐起来,这才注意到周围的情形。
林宇背靠着墙喘气,他左胳膊的校服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下面渗血的抓痕;神秘剑客单膝跪地,手里的剑插在地上,剑尖还滴着墨绿色的黏液——那是守护傀儡被击碎后渗出的邪祟之物;黑客高手缩在角落,他的笔记本电脑屏幕裂了道缝,正滋滋响着往外冒蓝烟。
石门还在那里,比之前闭得更死,表面那些人脸的轮廓却淡了些,笑声也弱成了嘶嘶的风响。
但空气里仍漂浮着若有若无的腥甜,像锈铁混着血,吸进肺里就直往骨头缝里钻。
\"红绳......\"我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像砂纸擦过喉咙。
\"诅咒的力量弱了。\"湛瑶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玻璃罐,里面装着半罐暗褐色的药粉,\"刚才你昏过去后,那些红绳突然松了半寸。
我用之前在祭坛找到的驱邪粉撒了一圈,暂时压住了。\"她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笔记本封皮——那本子边角卷着,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符号和批注,\"但只是暂时。\"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石门。
那些人脸虽然淡了,可石门上的符文还在泛着暗红的光,每道纹路都像活物似的蠕动,偶尔有两缕红光窜出来,在地面拖出蛇形的痕迹。
\"晨子,你看。\"林宇突然咳嗽着指了指石门下方。
我这才发现,原本紧贴地面的石门底边,此刻竟翘起了两指宽的缝隙,有暗黑色的液体正从里面缓缓渗出,带着股腐烂的味道。
\"是血。\"湛瑶蹲下去,用树枝蘸了一点,放在鼻尖嗅了嗅,脸色骤变,\"人血,至少死了三年以上的。\"她迅速翻开笔记本,快速翻到某一页,\"之前在旧图书馆找到的校史里提过,七十年代建这栋楼的时候,地基下埋了七个学生当活祭——他们的名字,都刻在主楼地下室的碑上。\"
我猛地想起上周在地下室看到的场景:青石板下的墙壁上,七个名字被刀刻得极深,最后一个名字的笔画还带着拖痕,像是被活埋时挣扎着刻的。
\"所以这些人脸......\"
\"是那些被活祭的学生。\"湛瑶的手指重重按在笔记本上的某个符号上,\"刚才我发现,石门上的符文和守护傀儡身上的纹路是同一种。
之前我们打傀儡时,每次击碎一个,石门上的红光就暗一分——可能诅咒的力量,是靠这些傀儡维持的!\"
她的话像根火柴,\"噌\"地照亮了混沌的思路。
我抬头看向洞穴深处——之前被我们打退的守护傀儡群正缓缓聚拢,它们的青铜外壳上泛着幽光,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和石门一样的红光。
\"林宇、剑客!\"我挣扎着站起来,虽然腿还发软,但喉咙里烧着团火,\"去把剩下的傀儡全砸了!
它们和石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林宇抹了把脸上的血,抄起地上的铁棍就冲了出去。
神秘剑客的剑\"嗡\"地出鞘,这次他没硬拼,而是绕到傀儡群侧面,剑尖挑开最左边那个傀儡的关节——我之前见过,这些傀儡的关节处有枚指甲盖大的青玉,是它们的核心。
\"咔!\"剑客的剑精准地挑碎青玉,那傀儡立刻像被抽了骨头似的瘫倒在地,渗出的黏液里还飘着半片写满符文的黄纸。
林宇那边更狠,他挥着铁棍直接砸向傀儡的脑袋,每一下都带着风声:\"奶奶的,之前被你们追着跑,现在老子要拆了你们!\"有个傀儡挥着爪子扑过来,他侧身闪过,铁棍顺势捅进傀儡的腹腔,只听\"当啷\"一声,竟挑出块巴掌大的青铜牌,上面密密麻麻刻着名字——正是地下室碑上的那七个!
\"找到了!\"湛瑶突然喊起来。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石门左侧的墙面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个巴掌大的凹洞,里面嵌着块和青铜牌一模一样的牌子。
黑客高手跌跌撞撞地挤过来,他的电脑虽然冒烟了,但手指还在空气里虚点,像是在操作虚拟键盘:\"诅咒的能量波在减弱!
那些红绳......动了!\"
我低头,手腕上的红绳不知何时松开了,正像被风吹的蛛丝似的轻轻颤动。
石门上的人脸开始扭曲,有的咧开嘴尖叫,有的瞪着眼睛往后缩,笑声变成了尖锐的哭嚎。
\"趁现在!\"湛瑶抓过我手里的青铜牌,塞进墙面的凹洞里。
只听\"咔\"的一声轻响,凹洞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石门上的符文突然全部倒转,红光变成了惨白色。
\"输入密码!\"我想起之前在湛瑶笔记里看到的推测——活祭的七个学生,死亡日期连起来是串数字。
我颤抖着在石门上的凹陷处按下:(注:假设为某学生死亡日期)、......
最后一个数字按下的瞬间,石门发出沉闷的轰鸣。
那些人脸发出最后的尖叫,化作黑色的烟雾消散,石门缓缓向两侧退去,一道暖黄的光从里面涌出来,带着股青草和阳光的味道——和外面阴冷的洞穴截然不同。
\"成功了?\"林宇抹了把汗,咧嘴笑。
\"别急。\"神秘剑客的剑还没入鞘,\"里面有东西。\"
他话音刚落,一阵雾气从门内涌出来,白得像牛奶,瞬间裹住了我们的小腿。
雾气里飘着潮湿的土腥气,还有种若有若无的震颤,像是某种巨兽在呼吸。
更远处,传来低沉的吼声,像是老虎,但更浑浊,更沙哑,尾音还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响。
\"走。\"我握紧从傀儡身上拆下的青铜棍,回头看了眼同伴们——湛瑶把笔记本塞进怀里,眼睛亮得像星子;林宇活动着胳膊,指节捏得咔咔响;神秘剑客的剑尖指向雾气深处,身影稳得像山;黑客高手把冒烟的电脑揣进背包,冲我比了个\"oK\"的手势。
我们一个接一个跨进石门。
雾气立刻漫过膝盖,眼前只剩一片白茫茫。
我的鞋跟踢到块石头,发出清脆的回响,在雾里荡出层层涟漪。
那吼声更近了,就在前方十几米的地方,混着潮湿的风灌进耳朵。
湛瑶的手悄悄伸过来,握住我的指尖。她的手凉,但很稳。
\"小心脚下。\"我压低声音,青铜棍在雾里划出一道弧。
雾气深处,有什么东西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