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下身用袖口捂住口鼻，碎石子硌得膝盖生疼。
洞顶的灰尘还在簌簌往下掉，混着黑红色的黏液滴在石板上，像谁在往刻满符文的墓碑上泼血。
湛瑶的手机光在晃动，把她的脸照得忽明忽暗，我看见她指尖抵着石板上一道凹痕，指甲盖都泛白了。
\"晨子，你看这里。\"她突然把手机往我面前一送，屏幕里是刚才拍的石板特写，\"这些云雷纹的走向——和老巢地下室墙上的刻痕完全吻合。\"她另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腕，温度烫得反常，\"上个月在老巢，我抄了半本符文笔记，其中'血祭'两个字的结构......\"
头顶又砸下块拳头大的石头，擦着林宇的肩膀砸在地上，崩出火星。
林宇骂了句脏话，反手抽出战术刀插进石缝里，肌肉虬结的手臂绷成铁线：\"哥几个再磨蹭，得给这破洞当陪葬了。\"他身后的神秘剑客始终垂着那柄裹着黑布的剑，月光从洞顶裂缝漏下来，在他眼尾的刀疤上划了道银线。
湛瑶突然拽了拽我的衣角。
我低头，见她食指指腹有道血痕，正往石板上的某个凹坑里渗——那凹坑的形状，恰好是半枚指印。
\"是血引。\"她声音发颤，\"我在古籍里见过这种机关，用活人的血激活铭文......\"
话音未落，石板突然发出蜂鸣。
我倒退两步撞在石壁上，看着青灰色的石板表面浮现出暗红色的纹路，像有无数条蚯蚓在石皮下钻动。
湛瑶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屏幕裂成蛛网，却正好照亮了新浮现的文字：\"月晦星沉，血祭将成；破坛于渊，方解此厄。\"
\"月晦是七月十五的夜。\"湛瑶蹲下身捡起手机，指甲缝里还沾着血，\"渊......应该指洞穴最深处。
晨子，诅咒的源头不在旧校舍，在这儿！\"
震动突然加剧。
我踉跄着扶住石壁，感觉掌心黏糊糊的——刚才渗出来的黑红液体不知何时漫到了脚面，像摊活物似的往裤管里钻。
林宇的战术靴踩在液体里，发出\"吱呀\"的声响，他皱眉抽回脚：\"这玩意儿......和咒灵被砍断时喷的黏液一个味儿。\"
神秘剑客终于动了。
他抬手扯下剑柄的黑布，露出柄锈迹斑斑的铁剑，剑脊上刻着歪歪扭扭的\"镇邪\"二字。
剑锋划过地面的瞬间，黑红液体像被烫到似的\"嘶\"地缩回石缝，空气里炸开一股焦糊味。
\"走。\"他开口了，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祭坛在下面。\"
我们跟着他往洞穴深处挪。
通道越来越窄，林宇在前面用战术刀撬落松动的石块，每动一下都要震落一阵石雨。
黑客小吴举着改装过的探测器走在最后，屏幕上的红光跳得飞快：\"频率不对，这震动不是自然塌方......\"他突然顿住，\"像是有东西在下面撞墙。\"
我的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
三个月前在旧校舍遇见的咒灵，就是这种撞墙声——当时我们躲在储物间，墙皮扑簌簌往下掉，咒灵的指甲在墙外刮出刺耳的声响，直到湛瑶用朱砂在门上画了破邪符。
\"到了。\"神秘剑客的剑突然发出嗡鸣。
我抬头，眼前的洞穴豁然开朗。
正中央立着座一人高的石坛，表面爬满我在老巢见过的云雷纹，坛顶嵌着块黑黢黢的晶体，正\"咕嘟咕嘟\"往外冒黑红液体。
石坛周围的地面裂着十几道缝隙，每道缝里都伸出半截青灰色的手臂，指甲长得能戳进石头。
\"守护灵。\"湛瑶的声音发紧，\"《山鬼志》里说，血祭祭坛的守灵会附在活物残骸上......\"
话音未落，最近的石缝里\"咔\"地弹出条手臂粗的骨链，直朝小吴的脖子缠去。
林宇吼了声\"低头\"，战术刀旋着飞出去砍断骨链，却见断口处渗出黑血，骨链竟像活物似的蠕动着重新连接。
神秘剑客的剑划出银弧。
我只觉眼前寒光一闪，那骨链便被劈成两截，断口处腾起青烟。
他转头看向我：\"这些东西怕我的剑。\"
\"那还等什么？\"林宇抽出背后的工兵铲，\"先砍了这些破胳膊，再砸了石坛！\"
战斗瞬间打响。
我抄起地上的石块砸向扑来的骨链，余光瞥见湛瑶蹲在石坛边，用手机拍着坛底的铭文。
小吴举着探测器绕圈，突然喊：\"晨哥！
石坛的震动频率和刚才地面裂缝的一样，它在往地下传信号！\"
\"先砸了它！\"我抄起块石头砸向坛顶的黑晶体。
石头刚碰到晶体，就听\"刺啦\"一声，石块瞬间化为齑粉，黑红液体溅在我手背，烫得我差点叫出声——那液体竟比滚水还烫。
\"不能硬砸！\"湛瑶突然站起来，\"坛底的铭文说，必须用活人的血引配合破邪剑......\"她的目光扫过神秘剑客的铁剑，\"那柄剑是关键！\"
神秘剑客没说话，提剑跃上石坛。
他的铁剑刚碰到黑晶体，整个洞穴突然剧烈震动。
我踉跄着扶住石壁，听见头顶传来石块断裂的闷响——洞顶要塌了！
\"快！\"林宇的工兵铲劈飞三条骨链，\"小吴，撑住左边！
晨子，护好湛瑶！\"
黑晶体突然发出刺目的红光。
我眯起眼，看见晶体深处浮现出张苍白的脸——是上个月被咒灵拖进地缝的张老师！
他的眼球鼓得像要掉出来，嘴唇开合着，发出模糊的呜咽：\"血......祭......成......\"
\"闭嘴！\"神秘剑客大喝一声，铁剑刺入晶体。
红光\"轰\"地炸开，我被气浪掀翻在地，后脑勺撞在石头上，眼前发黑。
等缓过神，看见石坛上的黑晶体出现了蛛网似的裂纹，黑红液体正顺着裂缝往外涌，在地面汇集成个血池。
骨链突然变得疯狂。
原本只有十几根，现在石缝里\"簌簌\"冒出更多，像无数条毒蛇缠向我们。
林宇的战术刀砍断一根又一根，额角的汗滴在骨链上，发出\"滋啦\"的腐蚀声。
小吴的探测器冒起青烟，他骂了句\"操\"，抄起随身携带的电击棒劈向最近的骨链，蓝紫色的电弧里，骨链发出尖啸。
我爬起来想去帮湛瑶，却见她正跪在血池边，用染血的手指在地上画符——是之前在老巢用过的破邪符。
符刚画完，血池突然沸腾，张老师的脸从血里浮出来，嘴张得能吞下拳头。
\"晨子！\"湛瑶尖叫。
我扑过去把她拽开，身后传来\"咔嚓\"一声——刚才她跪的地方，地面裂开道深缝，露出下面黑黢黢的洞穴。
风从缝里灌上来，带着股更浓的腐臭味，混着若有若无的吟唱声。
战斗进入白热化。
林宇的胳膊被骨链划了道深口，血滴在骨链上，那些恶心的东西竟像见了天敌似的缩回去。
神秘剑客的铁剑已经砍出缺口，每劈一剑都震得他虎口渗血。
我捡起林宇掉在地上的战术刀，砍向缠上小吴脚踝的骨链，刀刃入肉的瞬间，骨链里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
就在这时，洞穴里突然响起一声清越的钟鸣。
所有动作都慢了下来。
我转头看向声源，只见洞穴尽头的阴影里，站着个穿墨绿旗袍的女人。
她的长发垂到腰际，发间别着支玉簪，在黑暗中泛着幽光。
她的目光扫过我们，最后落在神秘剑客的铁剑上，嘴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有意思。\"她开口了，声音像春夜的雨，\"你们倒是比我想象的能撑。\"
骨链突然全部缩回石缝。
石坛上的黑晶体\"砰\"地碎裂，黑红液体溅了满地。
林宇踉跄着扶住石坛，喘得像拉风箱：\"你......谁？\"
女人没回答。
她抬起手，玉簪尖上亮起一点幽蓝的光。
我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那光和咒灵眼睛里的光，一模一样。
洞穴深处传来更剧烈的震动，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女人的目光越过我们，看向石坛下的裂缝，嘴角的笑意更浓了：\"血祭的时辰，快到了。\"
我握紧战术刀，喉咙发紧。
这女人是谁？
她是来帮忙的，还是......
\"小心！\"湛瑶突然拽我。
我转头，正看见石坛下的裂缝里，伸出一只比成年人腰还粗的青灰色手臂。
那手臂上布满鳞片，指甲尖得能刺穿钢板，在地面划出火星。
女人的轻笑混着怪物的嘶吼，在洞穴里荡开。
我听见她轻声说：\"别急，好戏，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