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那股冲击力砸在教室后墙时,听见肋骨发出细响。
喉咙里的腥甜涌到嘴边,我咬着牙咽回去——现在不是吐的时候。
\"晨子!\"林宇的声音带着闷哼,他从讲台上滚下来,校服前襟的血已经结成暗褐色的痂,却还伸着手要拉我,\"你奶奶的,这怪物劲儿比上次还大。\"
我抓着他的手腕借力站起来,后颈镇灵印的灼痛顺着脊椎往四肢窜,像有团活火在皮肤下烧。
余光瞥见湛瑶半跪在教室中央,她发梢沾着血,正用袖口擦着讲台上的符文。
那些原本流转着幽蓝光芒的纹路,此刻只剩零星几点光斑,像快燃尽的烟头。
\"符文没全灭。\"她抬头时,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却笑得比平时还亮,\"刚才能量波动太强,把它们压下去了,但底层的阵眼还活着。\"她指尖划过一道暗下去的纹路,光斑突然明了一瞬,\"看,它们在跟着怪物的心跳频率起伏。\"
怪物的低吼从教室前方传来。
我抬头,那团阴影般的躯体正在重组,胸口的红光弱得像将熄的烛火,可那些黏腻的触手却比之前更粗——每条都裹着半透明的黏液,滴在地面滋滋作响,腐蚀出焦黑的坑。
\"它在透支。\"剑客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他靠在窗边,剑刃上还挂着怪物的黑血,\"刚才那波攻击,它伤得比我们重。\"他抹了把嘴角的血,剑穗在风里晃了晃,\"我能再劈它三剑。\"
我抹了把脸上的汗,血腥味混着腐臭涌进鼻腔。
后颈的镇灵印突然跳了一下,像是有根细针扎进皮肤。
我想起怪物胸口那片碎片——之前缠斗时瞥见的,和我后颈纹路一模一样的碎片。
\"听着。\"我压着肋骨的痛,冲他们喊,\"怪物的核心在胸口红光里,那里面有镇灵印的碎片。
我后颈这玩意儿在发烫,说明能和它共鸣。\"我扯了扯衣领,露出后颈渗血的纹路,\"等下能量波动减弱的时候,湛瑶负责卡符文的节奏,林宇缠住触手,剑客主攻核心。
我...\"我摸了摸腰间不知何时出现的灼热感,\"我来引它的注意力。\"
湛瑶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她的手凉得像冰,却捏得极稳:\"能量波动每十七秒弱一次,刚才测过三次了。
下一次...\"她抬头看了眼教室挂钟——指针早就停在三点十七分,\"还有十秒。\"
林宇突然把校服脱下来,露出缠着布条的腹部。
布条上的血还在渗,他却咧嘴笑:\"老子这副样子,当诱饵最合适。\"他抄起教室后排的课桌腿,金属支架在他手里攥得变形,\"怪物不是爱拍人吗?
来啊,老子陪它玩!\"
剑客没说话,却把剑横在胸前。
我看见他虎口的血把剑柄染成暗红色,可握剑的手稳得像钉进墙里的钉子。
\"三。\"湛瑶的声音轻得像呼吸。
\"二。\"
\"一。\"
怪物的触手同时扬起。
我看见它胸口的红光暗了暗——和湛瑶说的一样,能量波动弱了。
\"动手!\"
林宇吼着冲上去,课桌腿砸在最近的触手上。
黏液飞溅的瞬间,他整个人被甩到半空,却在下落时抓住另一条触手,用膝盖猛顶怪物的腕关节。
这招是他上周和校队练摔跤学的,此刻用在黏滑的怪物身上居然奏效——触手吃痛缩了缩,露出怪物胸口的破绽。
剑客的剑已经出鞘。
他足尖点地,整个人像片被风吹起的叶子,在触手间隙里穿梭。
我听见剑刃划破空气的嗡鸣,第一剑挑开怪物左眼的膜,第二剑刺进它左肩的软骨,第三剑——
\"这里!\"我吼着冲过去,后颈的镇灵印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
怪物的视线果然锁过来,血盆大口张开的瞬间,我看见它喉咙里翻涌的黑雾——那是之前吞噬了三个学生的邪祟。
镇灵印的碎片在它胸口发出微光。
我摸向腰间,那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半透明的匕首,刀刃上的纹路和我后颈的一模一样。
是镇灵印觉醒后召唤的?
没时间细想,我握着匕首扎进怪物胸口的瞬间,后颈的皮肤\"啪\"地裂开,血珠顺着锁骨往下淌。
怪物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它的触手疯狂挥舞,却再也沾不到我们——湛瑶的符文突然全部亮了起来,蓝光在教室四周形成屏障,将那些黏腻的触手打回去。
我感觉手里的匕首在发烫,镇灵印碎片和匕首产生共鸣,发出蜂鸣般的震颤。
\"核心要破了!\"湛瑶的声音带着狂喜,\"继续刺!\"
剑客的剑从另一侧刺进怪物心脏,林宇的课桌腿已经换成了从怪物身上扯下来的骨刃,正一下下捅它的腹部。
我咬着牙,匕首每刺一次,怪物的身体就多道裂痕。
那些裂痕里渗出金色的光,像阳光穿透乌云。
最后一击是同时发出的。
剑客的剑挑断它脊椎,林宇的骨刃刺穿它咽喉,我的匕首则带着镇灵印的共鸣,扎进了那团即将熄灭的红光里。
怪物的身体瞬间崩解。
黑雾被金色光芒撕碎,碎肉和黏液像下雨般砸在地上。
我踉跄着后退,被林宇扶住。
抬头时,原本贴满符咒的墙壁正在发光——那些符文连成一片,在教室后墙形成个旋转的光门,门里隐约能看见走廊的轮廓。
\"出口!\"林宇的声音都在抖,\"我们能出去了!\"
可还没等我们靠近,光门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
我感觉有只无形的手揪住后颈,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拽。
湛瑶的发绳崩断,长发被吸得笔直;林宇抓着课桌的手在打滑,金属支架被他捏出深深的指痕;剑客的剑\"当啷\"掉在地上,整个人被吸得离光门越来越近。
\"撑住!\"我吼着扑过去,抓住湛瑶的手腕。
她的手冰得像要冻进骨头里,可还是反过来攥住我:\"这是空间通道的排斥力!
它在筛选...能通过的人!\"
林宇突然松开课桌,扑过来抱住我的腰。
他的重量让我晃了晃,却没被拽动。
剑客咬着牙爬过来,抓住林宇的腿。
我们四个人像串被风吹的葡萄,在光门前摇晃。
光门的吸力越来越强。
我的指甲缝里渗出血,湛瑶的手腕勒出红痕,林宇的伤口又开始渗血,滴在地上绽开小红花。
剑客的指节白得像要裂开,却始终没松开手。
\"郭晨!\"湛瑶的声音带着哭腔,\"镇灵印...它在发热!\"
我后颈的灼痛突然变成灼烧。
那把半透明的匕首不知何时回到我手里,刀刃上的金光比光门还亮。
我咬着牙举起匕首,对准光门——
\"都给我,稳住!\"
光门的尖啸声里,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后颈的镇灵印仿佛活了过来,顺着脊椎往四肢窜动。
匕首的金光和光门的蓝光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下一秒,我感觉脚下一空。
失重感袭来的瞬间,我看见林宇涨红的脸,湛瑶被吹乱的发,剑客紧抿的唇。
光门的蓝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可我知道——
我们,还没到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