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指甲几乎要从指缝里渗出血来,石壁上那股腐肉般的黏腻感顺着指尖往骨头里钻。
林宇的军刺\"咔\"地一声擦过石面,火星子溅在他脸上,照出他咬得发白的后槽牙;剑客的剑穗被风卷得狂乱,他另一只手死死抠住岩缝,指节比月光还白;湛瑶的呼吸喷在我耳后,每一下都带着碎冰似的颤音:\"郭晨......看石壁!\"
我眯起眼。
那些原本整齐流转的蓝色符文不知何时开始扭曲,像被人用沸水烫过的绸子。
蓝光暗下去的瞬间,我看见其中一道符文的纹路里,竟渗出了黑红色的液体——像血,又比血稠。
\"频率!\"湛瑶突然尖叫,她的马尾辫被吸力扯成直线,发梢扫过我下巴,\"它们在共振!
光门吸力和符文频率同步了,只要打乱......\"
话音未落,我的右肩突然传来火辣辣的疼。
是湛瑶的指甲,原本修剪整齐的月牙白此刻全翻了起来,血珠顺着她指缝滴在我校服上,晕开暗红的花。
她盯着石壁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像黑夜里突然擦亮的火柴:\"等蓝光暗到最弱的时候!
用武器敲!\"
\"敲哪儿?\"林宇的军刺又滑了一寸,他整个人几乎贴在光门上,后背的肌肉绷成铁铸的线条。
\"中间那排!\"湛瑶猛地抬头,我这才发现她额角蹭破了皮,血混着汗流进眼睛,她却连擦都不擦,\"第三道到第七道符文!
它们在给光门供能!\"
光门的尖啸声突然拔高,像有人拿指甲刮过黑板。
我感觉肋骨快被扯断了,喉咙里腥甜翻涌,却还是咬着牙吼:\"林宇!
剑客!
听瑶瑶的!\"
林宇的军刺最先动了。
他腾出左手,用军刺尾端狠狠砸向第三道符文——那动作险得要命,他整个人几乎被吸力拽离石壁,军刺砸下去的瞬间,符文蓝光\"滋啦\"一声爆成碎片,像被踩碎的玻璃。
\"好!\"剑客低喝一声,他的剑本是横在胸前的,此刻突然倒转剑柄,以剑脊叩向第五道符文。
金属与石面相撞的脆响里,我看见那道符文的纹路明显扭曲了半寸,光门的吸力竟弱了一瞬!
我趁机把匕首往石壁里又插深半寸。
镇灵印的热流从掌心窜上来,烫得我几乎握不住刀柄,但这股热意却像根烧红的铁钎,戳破了我脑子里的混沌。
我咬着牙,把另一只手从石壁里拔出来——腐肉的黏液顺着指缝往下淌,黏糊糊地滴在脚面,我却顾不上恶心,抄起不知何时掉在脚边的断棍,朝着第七道符文砸了过去。
\"咚!\"
这一棍砸得我虎口发麻。
符文蓝光\"噗\"地暗了,像被吹灭的蜡烛。
几乎是同时,光门的吸力像漏了气的皮球,\"轰\"地松了力道。
我一个踉跄,差点栽进石壁里,却被身后的力道一拽——是湛瑶,她不知何时抓住了我腰带,另一只手还死死抠着岩缝。
\"走!\"她的声音哑得像砂纸,\"趁现在!\"
我们几乎是连滚带爬冲进光门的。
穿过那层蓝光的瞬间,我后颈的汗毛全竖了起来,像被无数冰针刺着。
等站稳了才发现,这里根本不是什么通道,倒更像座被挖空的山腹。
四壁全是青黑色的岩石,上面刻满了我从未见过的文字——说是文字,更像某种活着的东西,那些弯曲的线条正顺着石壁缓缓流动,像一群被惊动的蛇。
\"这是......\"林宇的军刺尖微微发颤,他用刀尖挑开脚边的藤蔓——不,那不是藤蔓,是某种灰白色的筋脉,表面还沾着黏液,\"操,这玩意儿在动。\"
剑客没说话,他的剑已经出鞘了。
剑身映着石壁上流动的光,把他的脸切成明暗两半。
我注意到他握剑的手很稳,稳得像块浸在冷水里的铁。
湛瑶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石壁上的文字。
那些流动的线条突然避开她的手指,像在害怕什么。\"这是古苗文的变种。\"她的声音里带着点发抖的兴奋,\"我在《西南巫志》里见过类似的记载,这种文字......是用来镇灵的。\"
\"镇灵?\"我脊梁骨发冷,\"镇什么灵?\"
湛瑶还没回答,山腹深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像是某种巨型野兽的喘息,又像是石头被碾碎的声音。
我们四个人同时僵住了。
林宇的军刺\"当啷\"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手却在发抖;剑客的剑刃微微震颤,发出蜂鸣般的轻响;湛瑶的手指还停在石壁上,那些流动的文字此刻蜷缩成了一团,像被暴雨打湿的蚂蚁。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脚底往上爬。
不是风,不是潮气,是某种更阴冷、更有生命的东西。
山腹的黑暗里,似乎有双眼睛睁开了——和光门外那对猩红的眼睛,像极了。
\"退后。\"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却还是把湛瑶往身后拉了拉,\"林宇捡武器,剑客戒备......\"
又是一声响。
这次更近了。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用爪子,或者更锋利的东西,刮擦着山壁。
石壁上的文字突然开始疯了似的流动,它们汇集成一个扭曲的符号,发出刺目的红光。
湛瑶猛地拽住我胳膊:\"郭晨,这符号......是开门的标记!\"
\"开什么门?\"我的喉咙发紧。
回答我的是一声低吼。
这次,我听清了——那是某种不属于人间的、带着腐烂气息的嘶吼,混着骨头摩擦的脆响,正从山腹最深处,朝着我们,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