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槽牙咬得发酸,指节把战术刀的刀柄硌出红印子。
通道里的呜咽声还在绕着耳朵转,像根细钢丝在耳膜上刮来刮去。
王教授突然停住脚步,老花镜滑到鼻尖,手指抵着下巴:\"这频率...像古滇国祭典里的警魂哨。\"他从帆布包里翻出个皮质笔记本,纸页窸窣响着,\"我在滇南遗址见过类似记载,守陵人会在通道设声波机关,用特定频率的震动警告擅入者。\"
湛瑶的手电筒光突然定在墙面。
她蹲下去,指尖轻轻划过苔藓覆盖的石砖,我这才注意到砖缝里嵌着细若蚊足的纹路,在冷光下泛着青灰:\"这些是雷纹。\"她的声音压得低,\"雷纹主震,和王教授说的声波应该是一套系统。\"她抬头看我,眼尾被电筒光拉得细长,\"可能声音越响,触发的机关越危险。\"
我喉咙发紧。
林宇的铁棍在前面敲了敲地面:\"要不我先探段路?
咱这小队伍,我皮最厚。\"他咧嘴笑,露出犬齿,可眉峰绷得像根弦。
我盯着他后颈凸起的骨节——那是上次被厉鬼抓的疤,还泛着粉。
\"行。\"我攥了攥刀,\"你走前面十米,我们跟着。
要是有不对劲,立刻喊。\"林宇应了声,脚步声在通道里\"咚咚\"响起来,像敲在我心脏上。
王教授摸出三张黄符分给我们,符纸边缘焦黑,带着股艾草味:\"贴着皮肤放,镇惊。\"
走了大概五分钟,林宇的影子突然在墙上顿住。\"晨子——\"他的声音发闷,\"你们听见没?\"
我刚要开口,头顶\"唰\"地掠过一阵风。
不是普通的风,带着股铁锈味,刮得后颈寒毛倒竖。
紧接着,通道两侧的黑暗里\"簌簌\"响起来,像有无数枯树枝在摩擦。
林宇的手电筒光剧烈晃动,照出几个瘦长的影子——不,不是影子,是实体!
它们裹着灰扑扑的布,脸藏在兜帽里,指甲却白得发亮,足有半尺长,正从墙缝里往外钻。
\"我操!\"林宇铁棍横扫,\"当老子是软柿子?\"铁棍砸中一个黑影的瞬间,那东西发出指甲刮黑板的尖叫,身体却像烟雾似的散了又聚。
又有两个黑影从他背后扑上来,指甲擦过他肩膀,布料\"刺啦\"撕开道口子,露出下面渗血的红痕。
我的心跳快得要冲出喉咙。\"瑶瑶!\"我喊了一嗓子,抄起战术刀冲过去。
湛瑶的反应比我还快,她从包里摸出个银色哨子——那是上次在旧仓库对付怨鬼时买的高频哨,\"唳——\"一声尖啸刺破通道,刚才还张牙舞爪的黑影突然顿住,兜帽下的脸猛地抬起。
我这才看见,它们的眼睛是两个黑洞,正汩汩往外渗黑水。
\"有效!\"湛瑶又吹了一声,这次音调更低。
黑影的动作明显迟缓,其中一个甚至开始往墙缝里缩。
林宇趁机抡圆铁棍,\"咔嚓\"砸在一个黑影的腰上——这次没散,那东西像被抽了骨头似的瘫在地上,化作一滩黑泥。
王教授举着黄符冲过来,符纸在他手里噼啪作响:\"它们怕高频!
继续吹!\"我反手捅进另一个黑影的胸口,刀身传来黏腻的触感,像扎进腐烂的肉里。
那东西的尖叫几乎要震破我耳膜,可在湛瑶的哨声里,叫声逐渐变弱,最后\"噗\"地散成一团黑雾。
等最后一个黑影缩回墙缝,林宇扶着墙喘气,肩膀的伤口正往下滴着血:\"这玩意儿...比上次的吊死鬼还难缠。\"他扯下衣角胡乱裹住伤口,血立刻浸透了布。
湛瑶蹲在黑泥前,用树枝拨了拨:\"不是活物,像被怨气凝形的傀儡。\"她抬头看墙面,\"刚才它们出现的位置,正好对应地面的雷纹。\"王教授趴下去,用放大镜照着砖缝:\"对!
这些雷纹组成的是震卦,刚才的声音频率和震卦的共振频率吻合,所以触发了机关。\"他推了推眼镜,\"也就是说,只要控制声音频率,就能控制这些黑影的活动。\"
我抹了把脸上的汗,手心的刀还在往下滴黑泥。\"那刚才的'滚出去'...\"
\"应该是机关里的残留念力。\"王教授站起来,拍了拍膝盖的灰,\"古滇国的守陵人会把警告咒语封在机关里,通过声波传播。
现在机关年久失修,所以时灵时不灵。\"
林宇踢了踢地上的黑泥:\"那现在破了没?\"
\"暂时破了。\"湛瑶把哨子收进包里,\"但越往里走,机关可能越复杂。\"她的手指在墙面雷纹上划过,\"这些纹路是往深处延伸的,说明核心机关还在前面。\"
我们继续往前。
通道里的温度更低了,我的睫毛上结了层白霜。
走了大概半小时,林宇的手电筒突然照到一堵墙——不,是道门。
那门足有两人高,青石门板上刻满了符文,在我们的电筒光下泛着幽蓝。
符文的线条像活的,正顺着门缝缓缓流动,凑近了能听见\"嗡嗡\"的震动声,皮肤接触到那股气浪时,像被细小的针在扎。
林宇伸手要摸,被我一把拽住:\"别碰!\"他手背刚碰到门板,就\"嘶\"地抽回手,虎口处红了一片:\"操,烫得邪乎!\"
湛瑶凑过去,电筒光沿着符文移动:\"这些是锁魂纹。\"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气,\"我在《滇南巫志》里见过,用来镇压大凶之物的。\"
王教授的脸色突然煞白,他扶着墙后退两步,笔记本\"啪\"地掉在地上:\"锁魂纹...配震卦通道...这底下...怕不是镇着什么东西?\"
我盯着门板上流动的符文,喉咙发紧。
那符文的轨迹,像极了之前黑影眼睛里流出的黑水。
风突然从门后灌过来,带着股腐臭的腥味,混着若有若无的、婴儿的啼哭声。
林宇把铁棍往地上一杵:\"管他镇着什么,来都来了。\"他冲我挑眉,\"晨子,开不开?\"
我摸了摸腰间的战术刀,刀柄还残留着黑泥的黏腻。
门后的风掀起我的衣角,吹得电筒光直晃。
符文的蓝光在我们脸上扫过,湛瑶的眼睛里映着那些流动的线条,像有团火在烧。
\"开。\"我听见自己说,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齿轮,\"但都小心点。\"
我举起战术刀,刀尖刚要碰到门板,符文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发出刺耳的蜂鸣。
门后传来一声闷响,像有什么东西撞在了门上。
湛瑶的手突然覆在我手背,她的掌心滚烫,和门板的热度形成鲜明对比:\"等等。\"她的电筒光定在门楣处,\"这里有排小字——'擅入者,魂归'。\"
王教授的喉结动了动:\"滇南话里,'归'不是回家,是...是入葬。\"
风更猛了,门后的啼哭声突然变成了冷笑,像是有谁正贴着门板,用指甲一下下划着木头。
我握紧了刀。门后的东西,怕不是在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