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航诚怔怔地望着这一幕,眼中的疯狂渐渐凝固,最终化作一片死寂的灰暗。
禁卫军统领大惊失色,厉声喝道:“谁放的箭?”
柳舒晗冷冷收回弓,转身隐入暗巷深处,只留下一句低语:“姑姑,舒晗送您最后一程。”
——
昭阳宫。
“师父,出大事了——”
上善一把推开寝殿大门,话音未落,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素来清冷的凤榻上,自家师父正被江柚白搂在怀里。
男人的衣服懒懒散散的,此刻正阴沉着脸瞪过来,而师父散着青丝靠在他胸前,睡眼惺忪地抬头……
“滚出去!”江柚白声音压得极低,掌心还护在李云初耳畔,生怕惊了她似的。
上善的嘴张了又合,活像条离水的鱼。
她机械地指了指江柚白,又指了指自家师父:“你们……什么时候……”
话顿时卡在喉咙里,一时之间出不了声。
谁来告诉她,她这究竟是错过了多少?
看来昨日那墙角没听,可真是损失惨重!
江柚白剑眉紧蹙,“你是聋了吗?没听到我说话吗?滚出去!”
他这才把李云初哄得有了点睡意,还没睡多久呢,就被上善这样打扰。
主要这丫头片子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还搁在那里傻站着。
李云初揉了揉额角,指尖在江柚白腰侧警告性地一掐。
随即望着上善柔声道道:“出了何事?”
“城楼……淑妃……”上善语无伦次。
她突然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这才稍微清醒一些。
“柳舒晗用火箭焚了淑妃尸身,三皇子当场呕血昏迷,陛下听闻之后震怒,也气得吐血晕倒过去,太后召集众皇子公主去勤政殿议事。”
召集众皇子公主去勤政殿?
李云初拧了拧眉,难不成父皇快不行了?
不然为何要召集所有皇子公主前去?
“更衣,本宫要去勤政殿。”她冲着门外喊道。
目前昭阳宫上下全都是她的人,各宫派来的暗线全部都被她秘密除掉。
“我随你同去。”江柚白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肩头。
“不行!”李云初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你现在可是昏迷不醒的人,怎么可以随意走动?”
她戳了戳他的脑门,“贸然现身,是想让我们的计划前功尽弃?”
江柚白捉住她的手指,眉头紧锁:“我不放心你独自涉险。”
“这能有什么威胁?你有啥不放心的?”李云初轻笑,替他整理衣襟,“江柚白!我发现你胆小了很多。”
江柚白长臂一伸,将她搂进怀里,“只要涉及到你的事情,我不得不小心一点。”
李云初闻言,叹了口气,不由得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道:“放心,不会有事的,如果有什么事情,我立马让人传信给你。”
她顿了顿,眼波流转,“你与其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好好想想我们后日的大婚,你准备好了没有?”
“哐当——”
上善手中的茶盘摔在地上,茶水溅湿了她的裙角。
“大大大……大婚?”她结结巴巴地指着两人,“你们什么时候……”
这两人居然瞒着她都要成婚了?
这也太迅速了吧!
不合理啊!
江柚白看她这一惊一乍的表情,眉头微蹙,“我跟你师父成婚,你用得着这么惊讶?”
能不惊讶吗?
上善扶额,明明前几日还水火不容的两人,现在告诉她要大婚。
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惊讶吧?
明明江柚白之前还对她师傅爱答不理的,现在又跟她师父如胶似漆的,这前后变化太快,也太诡异。
“师父,您可想清楚了?真要嫁给江柚白?”
江柚白闻言一愣,这死丫头想干什么?
李云初走到铜镜前,对镜梳妆。
“嗯。”她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江柚白勾了勾唇角,慢条斯理地走到软榻上坐下。
上善咬了咬唇,走到铜镜旁,很是自然地拿过梳子,给李云初梳妆。
她一边替李云初梳发,一边忧心忡忡地偷瞄铜镜里的师父。
李云初透过铜镜瞄了她一眼,勾唇笑了笑,“想说什么就说吧!”
“那可是师父您让我说的哦!”上善眼神若有深意地扫了一眼软榻上的江柚白,“我说了,某些人可不要生气,也不要对号入座。”
江柚白一听,心下一窒,他怎么感觉上善接下来的话是冲着他来的。
“师父,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您......您看男人的眼光一向不太好”
江柚白:“……”
“……”李云初缓缓放下眉笔,挑眉看她。
上善硬着头皮继续道:“之前那个温夜行,表面温润如玉,背地里却害得你那么惨……而江柚白瞧着也不是什么善茬,万一又是个骗子……”
“砰!”茶杯被人捏碎的声音响起。
江柚白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你居然拿温夜行那种货色跟我比较?他配吗?”
他突然起身站了起来,缓步走近,每走一步,气压便低一分。
上善手一抖,梳子“咔嗒”掉在地上。
“你干嘛?我只是就事论事?你看看你这狗脾气,动不动就要打人,谁家敢把姑娘嫁给你?”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上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我打你了吗?”
上善撇了撇嘴,现在是没有,不代表等下不会有!
“本侯倒是不知道,原来在上善姑娘眼里,我是这等不堪之人?”
上善咽了咽口水,往李云初身后缩了缩:“你……吓唬我干嘛?你以为我会怕你?”
江柚白冷笑一声,转头看向李云初:“殿下也觉得我会骗你吗?”
李云初慢条斯理地瞄着眉眼,抬眸看他:“那侯爷会骗我吗?”
江柚白眸色一暗,俯身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你不信我?”
他嗓音低沉,带着危险的意味。
李云初轻笑,指尖点了点他的胸口:“好了!别揪着这些有的没的!”
江柚白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松开手,转头对上善道:“我对你师父的情意,不是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懂的。”
他眉眼挑了挑,“你要记住了,下次见到我,就要叫我师丈了,不要再这么没规矩,搬弄是非!”
上善一噎,她何时搬弄是非了?
师父看男人眼光不好,那不都是公认的吗?
她让师父谨慎一点有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