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立在堂中的宋锦薇只觉难堪至极。
面对李家人的刁难,她都不曾慌乱过,因为她占理,此刻众人追问的这些事,她却不占理,更怕此事殃及卫彦州。
他好心帮忙,宋锦薇实在不愿令他陷入困境,尤其是姑母那边,估摸着她也很为难,怎么解释都不妥,可她们追根究底,姑母必须给个答复,却不知姑母会如何作答?
她们猜忌纷纷,似乎想祸水东引,污蔑世子,苏侧妃自然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为保世子清誉,她只能说实话,
“王妃娘娘您的外甥--赵清越,他自小心仪锦薇,听闻锦薇被李家为难,他这才央着世子来找我做主。”
赵清越的名字一出,奕王妃面色骤变。
她还以为是卫彦州的主意,未曾想此事竟和清越有关!这孩子当真是糊涂啊!
宋锦薇这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她也知道,姑母也是逼不得已,既享受了便利,就该承担后果。
郑姨娘反倒不好说什么,只因赵清越是王妃的亲戚,她总不好在王妃跟前嚼舌根,
“原来是清越啊!这孩子还真是痴情又执着,宋锦薇还没有正式和离呢!他就开始上赶着帮忙了。”
然而奕王妃却不罢休,“是吗?那还真是巧了,我邀请了颂凌和清越来做客,等人到场,顺道问一问他。”
不是吧?赵清越居然也出席今日的册封礼?
宋锦薇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可如何是好?卫彦州应该还没有跟赵清越通气儿吧?一旦问起来,两人对不上话,那岂不是会连累姑母?卫彦州那边也不好交代啊!
然而此刻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根本不得空去询问卫彦州,就在宋锦薇焦虑之际,门外传来了爽朗的笑声,
“姨母,我没有来迟吧?”
是赵颂凌的声音!宋锦薇回首望去,果见赵清越也随之而来。
堂中人不少,但赵清越的视线立时就落在了宋锦薇身上。不论何时何地,他总是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她来,只因她在他心中,是那么的耀眼又独特。
“锦薇?你也在这儿啊!看来咱们真是有缘啊!”
赵清越的眸中难掩惊喜,宋锦薇暗叹不妙,而这一幕很快就被奕王妃给捕捉到,“你不是说,是清越的主意吗?为何他好像不知道你在这儿?”
“什么我的主意?”赵清越好奇询问,引得众人议论纷纷,郑姨娘惊呼道:“大伙儿瞧瞧,清越根本不知情,那也就是说,宋锦薇和苏侧妃在撒谎!”
心慌意乱的宋锦薇赶忙抢话,“昨晚我要带着嫁妆离开李家,李肃和老夫人不放我走,是你央着世子,向我姑母求了恩典,以姑母的名义将我带出李家,这事儿我还没来得及谢你呢!”
她长话短说,快速的将来龙去脉道了一遍,赵清越一时间有些发懵,皱起的眉梢挂满了疑惑。
宋锦薇的心弦不自觉的紧绷着,但凡赵清越否认,或是询问什么,那她可真就解释不清了!
赵清越又看了卫彦州一眼,但见卫彦州背于身后的手比出一个八字的形态,会意的赵清越当即了悟。尽管他还不是特别的了解当中的状况,但锦薇都亲口发话了,他自然是得配合的。
于是赵清越摆手一笑,“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坐在一旁沉默许久,一直在看戏的卫彦泽哼笑道:“才刚进门时,你还在问什么主意,明摆着你对此事并不知情,怎的这会子又说知道?”
赵清越的反应的确很矛盾,就连赵颂凌都很惊讶,“哥,你什么时候安排的这件事,我怎的不知晓?”
“颂凌也不知道?这事儿还真是蹊跷啊!”奕王妃狐疑的盯着苏侧妃,苏侧妃也不看她,只端坐在一侧,默不作声。
这事儿的确不好解释,偏偏宋锦薇不好再多说,但看赵清越怎么圆。
赵清越墨瞳微转,灵机一动,“因为我一直都是一厢情愿,锦薇对我始终淡淡的,我怕她知道这是我的意思会不高兴,所以才想瞒着,没想到你们都告诉她了。”
说着他还特地转向她,“锦薇,我当时是为了帮你,这才出此下策,没提前与你商议,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宋锦薇暗舒一口气,还好他的反应很快,没有说错话,还找了个借口圆了过去。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有赵清越作证,奕王妃也不好再追究苏侧妃的责任,众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然而奕王妃还是不同意让宋锦薇参加册封礼,宋锦薇真不在意这个,她已经料到,提出和离之后必然会遭遇这些冷眼,既已做好准备,她便不会放在心上,
“许是昨晚受了寒,我有些头晕,想回房休息,还请姑母和王妃见谅。”
眼瞧着侄女主动退让,苏侧妃这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暗恨自个儿在这府中没什么话语权,才使得锦薇这般受委屈。
卫彦州将人请来,且他向她承诺过,当父亲不同意提亲时,他会想法子争取,如若今日不能摆平此事,他又凭什么让锦薇相信他?只怕她对他更加不抱希望!
是以卫彦州据理力争,奕王妃就一句话,不允许她参加。
恰在此时,奕王自朝中归来,身着四团行龙官服的奕王年近四十,是个美髯公,神采奕奕,面色肃厉,迈着四方步的奕王一进门便给人威压之感。
奕王妃立即向奕王告状,而后又询问奕王的态度。
默然片刻,奕王沉声道:“和离不算稀奇事,没必要大惊小怪,但册封礼是喜事,自然得讨个好彩头,避免争端,宋夫人以为呢?”
奕王的这个称谓很微妙,似在刻意点明她的身份,他不似奕王妃那般咄咄逼人,说话尚算客气,但却给人不容置疑的强势之感。
宋锦薇正待开口,卫彦州忽然站了出来,正色拱手,“父王,孩儿在李家人跟前放了话,请宋姑娘过来参加册封礼,如若临时更改,孩儿的颜面往哪儿搁?”
他并没有说别的,只拿自个儿的颜面说事儿,好似他在乎的只有面子,而不是宋锦薇。
奕王不以为然,“勇毅侯府如何看待,你不需要放在心上。”
赵清越见不得锦薇受这样的委屈,当即发话,“姨丈,锦薇是我央着表哥请来的客人,您若不许她留下,那我也不参加册封礼了。”
随后赵清越转向她道:“锦薇,咱不在这儿受气,我陪你走。”
震惊的赵颂凌拉了拉他的衣袖,气得小声提醒,“姨母请你来做客,你怎能给人摆脸子?你跟宋锦薇很熟吗?人家可不一定领你的情呢!你何必这般自作多情?因小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