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竹笙馆后门。
冼南冼北一瞬不瞬的盯着门口。
此时,朝宁正坐在竹笙馆对面的茶馆,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殷暮宸坐在他对面,时不时的望向竹笙馆后门。
昨日,竹笙馆的老鸨娟娘来公主府报信,说是今日戌时,那人将会送一位少年来竹笙馆,早在一个时辰前,朝宁便命人埋伏在竹笙馆附近。
端起一杯茶盏,朝宁道:“待会儿抓了那人,交给你来审问,如何?”
殷暮宸抿了一口茶,眸中寒光一闪,沉声道:“没问题。”
殷暮宸眼眸眯起,虽然赵百长被他杀了,但是罪魁祸首却是这个将他送到竹笙馆的人。
戌时刚过,一辆黑漆马车缓缓停住竹笙馆门前,几乎与周围夜色融为一体。
从马车下来一个蒙着面巾的黑衣男子,走到竹笙馆后门敲了敲门。
片刻之后,门被打开,从里头出来一个小厮,黑衣男子说了句什么,转身掀开马车帘子,紧接着从马车里头下来一个面容俊秀的少年。
黑衣男子将少年领进后门,冼南冼北紧紧盯着二人动向。
此时,后院一间厢房里。
娟娘含笑打量着面前的俊秀少年,“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少年长得十分白净,声音稚嫩,答道:“我叫书澈,今年满十四岁了。”
娟娘满意的点了点头,“模样儿不错,是自愿的吗?”
少年转了转一双黑琉璃似的眼珠,道:“爹娘不在了,田地被亲戚霸占了,我一个人实在活不下去,罗叔说,入竹笙馆好歹还能有口饭吃。”
“行,那我就将他留下了。”娟娘转过头对黑衣男子道。
“二百两。”那个被称作罗叔的人伸出两根手指。
娟娘不由皱了皱眉,道:“大户人家出来的落难公子才三百两,这个怎么这么贵?”
“这孩子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家里遭了难,被送到乡下,寄养在农户家里,养父母又相继去世,他无依无靠才找上我,你瞧他这模样,农家田里劳作的孩子,哪会生的这般白净?。”
“行,二百两就二百两,我去拿银票。”娟娘扭着腰肢站起身。
银票拿来,黑衣男子验过之后正要揣进怀里,门突然被踹开。
冼南冼北带着一队侍卫冲进来,少年吓得脸色发白,娟娘忙让到一边。
黑衣男子抽出匕首,被冼南眼疾手快一脚踹翻,侍卫迅速上前将他按在地上。
朝宁和殷暮宸一前一后步入厢房。
朝宁走到黑衣男子跟前,蹲下来,冷笑道:“认得他吗?”
黑衣男子艰难的抬起头,殷暮宸正站在他跟前,居高临下望着他。
他浑身一震,面前的少年正是那晚他在路上捡到的,当时少年靠坐在树下神志不清,他看这少年模样长得极好,就将人送到了竹笙馆,还赚了一笔银子。
黑衣男子咬着牙,“不认得。”
朝宁抬了抬下巴,道:“娟娘,你来说,此人是不是当时将这位公子送到竹笙馆之人?”
“对,就是他,他当时还收了我五百两银子呢!”娟娘指着黑衣男子道。
“带走。”
公主府密室。
黑衣男子被绑在刑架上,朝宁背着手,对殷暮宸道:“交给你了,别弄死就行,明日还要将他移交给大理寺。”
不多时,密室里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嘶吼。
半个时辰后,殷暮宸云淡风轻的从密室里走出来,一身白衣,纤尘不染。
朝宁望着一脸淡然的殷暮宸,挑眉道:“出完气了?”
“嗯。不过,他又交待了一件事。”殷暮宸转过脸望着朝宁道。
“什么事?”
“京城中最近的失踪男子。”殷暮宸正色道。
前日为了救青莲,朝宁利用了京中失踪男子的传言为借口,才得以让安庆帝下令搜查玄王府,今日就有了失踪男子的线索,看来失踪男子确有其事,并非传言。
据罗远交代,他干人牙子的生意已经五年了,遇到漂亮白净的就送到类似于竹笙馆这类地方,长的壮实的就卖给大户人家做奴隶。
翌日,京城六十里外的木樨村。
朝宁和殷暮宸,立在一座农舍前。
冼南冼北上前将门踹开,将农舍里里外外搜查一遍,禀报道:“公主,除了房主和其儿子,并未发现其他人。”
殷暮宸扫了一眼四周,沉声道:“再找找,看有没有密室和地窖。”
一炷香之后,冼南过来禀报,在后院找到了一处地窖。
地窖门被掀开,一股酸腐味扑面而来,朝宁忙掩住口鼻,待味儿散去,俯身一看,瞬间惊呆了。
昏暗的地窖里,足足有七八个青年男子,全都被铁链锁住,一个个仰着头胆战心惊的望着几人。
一老一少自称房主的人,已被冼南冼北五花大绑丢在屋里。
“这些青年是哪来的?弄来做什么?”朝宁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仿佛催命符一般敲在二人心头。
二人抿着唇不吭声。
朝宁冷冷一笑,指着少年道:“不说是吧!拔掉他一根指甲!”
冼北抽出匕首,上去就撬掉了少年一根指甲。
少年痛呼出声,额头瞬间冷汗淋漓。
老者神色漠然,对少年似乎毫不在意,看来这二人并不是父子。
“还不肯说?”朝宁挑眉。
殷暮宸蹲下来,眸光森寒,冷冷道:“你们猜猜看,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老者面色一变,“罗远在你们手里?”
殷暮宸笑得温雅,“聪明。”
本来这群青年今日一早便要秘密运走,结果罗远迟迟没来,原来是被人擒住了。
“我想,这些应该都是京中最近的失踪青年吧!你们要将他们运往哪里?去干什么?”
殷暮宸的神色温柔和煦,举手投足矜贵风雅,就像世家大族教养良好的清贵公子,但老者却明显感觉到,此人远比表面看上去的要可怕得多。
老者闭了闭眼,开口道:“这些青年本是要运往云州的,至于去做什么?草民就不知道了,我们这行当的规矩,只负责送人过去,从不问对方用来干什么。”
朝宁眉头微蹙,“云州大老远往京城要人?云州城本地没人吗?”
“不止京城,各地都在秘密往云州送人,草民和云笙去送过一次,江州宿州的人牙子,也在往云州送人。”
朝宁神色凝重,云州要这么多青壮做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