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数日里,李今越的生活几乎是被学院的事务和接送李丽质上学这两件事填满,每天在两点一线间来回奔波,行程紧凑,心中却满是踏实的快乐。
而李清照,则彻底沉浸在了她全新的学习生涯里。
苏瑶为她请来的辅导老师十分的专业并且教学高效,而她自己更是拿出了当年钻研金石书画的劲头。
每日天光才亮,洗漱完毕,她便一头扎进了二楼那间连李今越和林幼微都不怎么踏足的书房。
上午自学,午后跟着老师攻克现代教育学的种种理论,直到李丽质放学后的身影出现在家门口时,她才会暂时搁下书本。
而晚餐后,书房的灯光会便再次亮起,李清照会陪着自己的小弟子,两人各占书桌一角,一同做起了功课。
待李丽质完成了学校布置的作业,李清照便会铺开宣纸,提笔蘸墨,两人时而临摹法帖,时而勾勒丹青,偶尔长孙皇后无需处理公司事务,也会带着林幼微加入进来,四人一同习字作画,满室墨香,静谧而美好。
这般浓厚的学习光景,让抱着小兕子的李今越都忍不住感叹,自己家里还从没有过学习氛围这么浓厚的时候。
而眼见李丽质已然完全融入了校园生活,学院那边的工作也步入正轨,无需她时刻紧盯,李今越终于腾出手来。
是夜,李今越将准备前往南宋之事,告诉了身旁的林幼微,林幼微倒是并不意外,毕竟,羲桐早已跟她透过气了。
她没有出言反对,只是叹了口气,叮嘱道:“那一会帮我帮你准备点吃的速食。还有,你必须把羲桐带上,有它在,我才安心。”
李今越见她没有阻拦,心里一暖,随即从口袋里摸出接送卡,递给林幼微:“好~那丽质那边,就拜托你了。”
林幼微接过卡片,点了点头,让她放宽心:“放心吧。如果放学时我和长孙姐姐恰好都在忙,我会让秘书去接她的。”
李今越这才彻底安下心。
与此同时,相隔千年的时空里,李世民与赵匡胤也分别从各自时空的小玄猫那,得到了明日卯时便可出发的准信。
大宋,皇宫内。
赵匡胤得知消息,兴奋得一拍大腿,差点把身下的龙椅拍出裂纹。他当即传令,让整装待发的雄武军将士们今夜好生歇息,养足精神!
大唐,太极宫。
李世民则将韩校尉单独召至面前,神色沉静:“此次前往南宋,我大唐只能前往二百玄甲军。但你要记住,今越是我大唐的郯城郡主,到了南宋,一切行动,务必以护卫她的周全为先,听从她的指挥。”
韩校尉闻言,立刻应下:“末将遵命!”
……
第二日,南宋,绍兴十年,卯时三刻。
临安府,皇城。
大庆殿旁的偏殿内,赵构刚刚坐定,准备等待今日的朝会。宫人奉上新沏的龙井,他端起茶盏,正欲送到唇边,殿外天际却毫无征兆地降下两道刺目的金光,把他吓得一个激灵。
“哐当——”
价值不菲的建盏掉落,砸在地面上摔得粉碎。
赵构浑身一颤,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这是那只小玄猫的手笔!
可……可那猫崽子向来不待见自己!不是在岳飞的军帐里打滚,就是跑去韩世忠府上与梁氏玩耍,甚至连李清照那里都去得勤快,却从未踏足过他的宫殿!
今日为何……为何会突然降下金光!
赵构只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浑身汗毛倒竖,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猛然想起了这金光的用途——传送!它每次出现,似乎都是用来送人的!
那这次是送谁来皇宫?!
岳飞?不对!鹏举远在鄂州,时刻准备渡河北伐,最近压根没提过要回朝!何况以他那耿直的性子,绝不可能让猫崽子直接将他送进宫中,必然会先递上奏疏,依足了规矩来!
赵构脑中闪过无数人影,又被他一一否决。随即,一个让他最不愿相信、也最恐惧的可能,若……若这金光送来的不是本朝的人……那……
那这金光里……不会是……不会是太祖吧!
这个念头一出,他便控制不住地发抖起来。太有可能了!太有可能了!毕竟,在赵氏历代皇帝中,最受那猫崽子待见的,可不就是太祖!
可……可若是太祖当真来了……那……那自己岂不是完犊子了!
与此同时,大庆殿外。
值守的殿前司侍卫在看到金光降落的刹那,已是乱作一团。
殿前副都指挥使杨沂中脸色煞白,却强自镇定,拔出佩刀,厉声高喝:“来人!戒备!速速戒备!快!!!”
他看着眼前那两道贯通天地的巨大光柱,深知自己麾下这两千禁军,根本无法将其合围。他只能将人手全部调集到大庆殿前,层层布防,心中只祈祷宫内其他几位指挥使能看到金光,尽快带兵赶来。
“唰!唰!唰!”
殿前侍卫们听到将令,纷纷抽出腰刀,手持长枪的士卒组成枪阵,就连负责远程压制的神臂弓手也纷纷张弓搭箭,明晃晃的箭簇直指金光,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然而,当那庞大的金光缓缓散去,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在场所有殿前司将士都感到了发自骨髓的胆寒。
那是一支他们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军队。
那军队,队列齐整,鸦雀无声,一股铁血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前排的步卒身穿厚重的步人甲,手持近两米长的步兵枪与雪亮的环首刀,仅是站在那里,便如同一堵钢铁城墙。
在他们身后,是数列手持火铳的士卒,黑洞洞的铳口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而军阵中央,一门造型狰狞的火炮正对着大庆殿,炮口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大军中央,还有数名将领身披甲胄,骑着高头大马,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们。
为首那人,身材魁梧雄壮,面容丰硕,额头宽广,一双眸子开阖间精光四射,不怒自威。而他的身后,一面绣着斗大“赵”字的大旗,在清晨的微风中猎猎作响。
只一眼,杨沂中便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这张脸,他在光幕中见过好几次!他根本不敢装不认识,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双腿发软,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抉择。
而此刻,其余各处的殿前司护卫也已闻讯赶到,将大庆殿前围得水泄不通。
赵匡胤身侧一名同样威猛的将领见南宋禁军竟然对官家持械以对,毫无退让之意,不由得冷哼一声。
然而,赵匡胤并未在意这些所谓的禁卫,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随即轻轻挥了挥手。
侍立在赵匡胤身侧的党进立刻会意,当即策马上前一步,声如洪钟:“雄武军!”
“在!”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震得殿前瓦砾簌簌而落。
“各队整列!兵器明!”
“是——!”
“咔嚓!唰啦!”
整齐划一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杨沂中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面前的雄武军将士齐刷刷的拔出环首刀,而他们身后的火铳手也已举起火铳,冰冷的铳口齐齐对准了自己麾下的殿前司护卫。
杨沂中瞬间就明白了,自己若再不做点什么,下一刻,太祖皇帝恐怕真的就要动手了!
“住手!”
杨沂中用尽全身力气喊道,随即,他赶紧拨开身前的亲兵,趋步来到赵匡胤的阵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叩在冰冷的石板上。
“臣!殿前副都指挥使,杨沂中,叩见太祖皇帝陛下!”
看到这一幕,周围的南宋的殿前司护卫也是一脸懵逼,可见自家的指挥使都这么干了,他们也不敢造次,只好纷纷跪的喊道:“臣等,叩见太祖皇帝陛下!”
然而,这山呼海啸般的跪拜声,并未让赵匡胤的脸色有半分缓和。
他冷着脸,骑在马上,缓缓行至阵前,他环顾四周,可他目光所及之处,除了跪在地上的殿前护卫,却再无旁人,心中不由的疑窦丛生。
他一直认为小仙使挑选的时机恰到好处,卯初正好是常朝之时,自己此刻降临,正好能给这些南宋的文武百官和那个不孝子孙赵构一个天大的“惊喜”。
可如今都快卯正了,这殿内殿外,别说大臣,连个内侍的影子都瞧不见。
还有,今越姑娘呢?她不是也要来吗?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赵匡胤暂时压下心头疑惑,冰冷的目光锁定在跪于身前的杨沂中身上,沉声问道:“哼,算你识相。朕且问你,你们的皇帝呢?满朝文武呢?为何都快卯正了,却无一人在此?”
杨沂中闻言,本就煞白的脸更是没了血色,他磕磕巴巴,根本不知该如何回话,只能哆嗦着嘴唇:“太祖……陛下……官家他……他……”
赵匡胤看他这副模样,不耐烦地一挥手:“行了,说不出来就闭嘴。”
随即,他声调陡然拔高,厉声喝道:“雄武军!”
“在!”
“立刻给朕接手大庆殿及皇城诸宫门之宿卫!”
杨沂中听到这道命令,魂都快吓飞了,猛的抬头惊呼:“太祖!”
这可是临安皇城的防务!是官家的性命所系!若是就这么交出去……
然而,他一抬头,便撞进了赵匡胤那双冰冷彻骨的眼眸里。随之而来的,是一句不带任何感情的话语:“胆敢阻拦者,杀无赦。”
“遵令!”
下一刻,除了护卫在赵匡胤身侧的数百亲兵,其余的雄武军将士立刻如虎入羊群般行动起来。
他们迅速分散,一部分人直接将大庆殿内外的所有通道牢牢控制,另一部分则在各级将领的带领下,直奔各处宫门而去。
沿途的南宋守军早已被那通天金光和雄武军的赫赫凶威吓破了胆,眼见自家指挥使都跪了,哪里还敢有半分抵抗。
更何况,当他们看到雄武军手中那造型奇特的火铳时,更是连最后一点反抗的心思都熄灭了。
但凡看过光幕的,谁不知道这玩意儿的厉害?
于是,几乎没遇到任何像样的抵抗,雄武军的将士们便开始有条不紊地接管各处防务。
杨沂中看着眼前这一幕,心如死灰。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选择。
一个是开国太祖,一个是当今官家,他夹在中间,根本不知如何是好。为了保全麾下弟兄们的性命,他只能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自己的符牌与令牌,主动交了出去。
毕竟,有没有这东西,人家想接管皇城,也不过是多费些手脚罢了,自己何苦让弟兄们白白送死。
赵匡胤看着还算识趣的杨沂中,脸色稍霁,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就在此时,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突兀的从赵匡胤身后不远处的空气中响起。
“宿主!你干什么!本喵都说了!等本喵找个帅气的bGm!咱们再过来!仪式感!仪式感!你懂不懂啊!”
话音未落,一道空间裂缝凭空张开。
一个身披玄甲,腰挎横刀,手持长枪,英姿飒爽的身影缓缓走出。
唯一有些违和的是,她的头顶上,正蹲着一只气急败坏的小玄猫。
李今越满脸无奈的从裂缝中走出,对着头顶的羲桐道:“羲桐,咱们说好五点出发的!现在都六点了!再让你选下去,天都亮透了,咱们干脆别来了!”
羲桐却不服气地在她头顶跺了跺猫爪:“唉!算了算了!我估计赵匡胤他们已经打起来了!那咱们就随便一点!”
下一刻,只见那小玄猫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方块,爪子在上面一按。
一阵激昂高亢、杀气腾腾的旋律瞬间响彻整个宫殿前!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乔峰出场的bGm)
羲桐听着音乐,激动地喊道:“宿主!快!就是现在!配合这个bGm!咱们一定是全场最帅的崽!”
李今越无法,只得硬着头皮,配合着激昂的音乐,快步冲出了裂缝。
然而,当她冲出来后,预想中的两军对垒、金戈铁马的场面并未出现。
映入眼帘的,是跪了一地的南宋禁军,和已经完全掌控局势、正列队待命的雄武军。
以及……骑在马上,和周围所有人一样,正用一种极其古怪、充满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赵匡胤。
空气,瞬间凝固了。
只有那个“噔噔噔噔”的bGm还在执着的响着,给这诡异的寂静增添了几分滑稽。
此刻的,李今越感觉自己的脚趾,已经尴尬到快要在脚下的青石板上抠出一座临安皇宫了。
社死!
这绝对是她这辈子社死的最彻底的场景了!
赵匡胤也感受到了这份尴尬,他看着一身戎装、手持长枪、头顶玄猫,伴随着“乔峰bGm”闪亮登场的李今越,嘴角抽了抽。
最终,他还是强行挤出一丝笑容,挥了挥手,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嗨,今越,好久不见哈。”
李今越:“……”
而羲桐此刻也发现了不对劲,它站在李今越头顶,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猫脸上写满了大大的不满:“这!不对啊!你们怎么没打起来!”
赵匡胤闻言,也是哭笑不得,无奈的笑道:“小仙使,此事……说来话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