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今越尴尬到恨不得当场找条地缝钻进去的时候,此前一直肃立在旁的玄甲军终于有了动作。
为首的校尉策马而出,随即利落地翻身下马,在距离李今越三步远处单膝跪地,声若洪钟:“末将,参见郯城郡主!”
他身后那二百名玄甲军将士见状,也是齐刷刷下马,动作整齐划一,甲叶碰撞之声铿锵有力,随即单膝跪地,齐声喝道:“参见郯城郡主!”
这阵势瞬间将那尴尬的“噔噔噔”背景音衬得愈发滑稽。
李今越一个激灵回过神,手忙脚乱地关掉羲桐爪子里的音响,随即快步上前扶起为首的校尉:“诶!别别别!将士们,快起来,咱们不兴这个!”
等她将人扶起,定睛一看,脸上顿时露出几分惊喜。
眼前这位校尉,不正是当初在幻境中,二凤陛下借给自己指挥的那队玄甲军的校尉吗?
“诶!你是……那个!那个……”
韩校尉见她一时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也不以为意,反而爽朗一笑。
毕竟,自己只在幻境中跟随郡主行动过一次,郡主记不住也属正常。
“郡主,末将韩毅。”
“啊!对!韩校尉!”李今越恍然大悟,笑道:“没想到是你来了啊!不过,羲桐不是说接的是我和幼微的府兵吗?”
韩校尉脸上露出一抹自豪的神色,挺直了胸膛:“陛下担心郡主安危。郡主的府兵虽也是陛下亲卫出身,但论及沙场经验,终究比我等差了一筹。故此,陛下特派末将等前来,护卫郡主周全!”
他身后的玄甲军将士闻言,个个昂首挺胸,那份独属于大唐最精锐部队的骄傲溢于言表。
李今越闻言失笑,心中划过一阵暖流。
而就在这时,几名雄武军的斥候快步奔至赵匡胤马前,抱拳禀报道:“启禀官家!我等已全面接管宫城防务!并在偏殿之中,擒获了正欲逃跑的南宋官家!”
话音刚落,另一名士卒也来报道:“官家,宫门外聚集了诸多南宋朝臣,看样子是刚到准备上朝,正在门外叫门。”
赵构想跑?还上朝的这么晚?
赵匡胤与李今越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不屑。
“不必理会宫外的那些人。”赵匡胤冷哼一声,下令道:“先将南宋殿前司的武备尽数收缴,控制武备库。”
随即,他看向李今越,语气缓和了些:“今越,你有什么打算?”
李今越当即道:“赵老大,我们不如先将完颜……咳,赵构看管好。另外,必须尽快控制住朝中那些投降派,不然等他们察觉宫内有异,怕是会闻风而逃。”
赵匡胤深以为然,他用马鞭指了指还跪在地上的杨沂中:“此人是殿前副都指挥使,你想知道什么,问他便是。”
李今越目光转向杨沂中,在听到此人的官职她已猜到他的身份,便直接问道:“杨沂中?”
杨沂中看着面前这位只在光幕中见过的女子,心中五味杂陈,低头应道:“是。”
对于此人,李今越的心情也颇为复杂。
他是赵构心腹,为人虽阴鸷,却也算不上十恶不赦,而绍兴十一年,也正是他奉旨逮捕岳武穆入的京,但并未参与后来的谋害。说到底,不过是立场不同,愚忠君主罢了。
李今越也无意为难他,只是开门见山地问道:“秦桧、孙近、王次翁、罗汝楫、张俊、万俟卨,这几人现在何处?”
杨沂中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也大概能猜到,李今越此次前来是为了什么。
意图陷害岳将军之事,他身为官家的近臣,也大概的知道一些内情,虽不赞同,可身为臣子又能如何?
如今被点到名字之人,几乎都是他知道的原本意图参与此事之人。如今宫内已经被彻底控制,其中有些人还都在宫门口等着开宫门。
而如今,事已至此,他只能颓然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回话:“秦相公已告病数日,今日应该还在府中。孙参知、王参知和罗御史,应当就在宫门外候着。张将军……末将不知其具体行踪,只听官家提过,似已在回京的路上。至于万俟卨,他此前被提为湖北刑狱,如今人不在临安。”
两个关键的帮凶不在?李今越微微蹙眉,但眼下必须先将主谋控制住。
她立刻转向赵匡胤:“赵老大,不如,我先带人去把秦桧和他老婆抓了。你这边,可以先把宫门口那群人放进来,再把我刚才点到的那几个一并控制住,如何?”
“自然可以。”赵匡胤一口应下,“你放心去吧。”
李今越又看向杨沂中:“秦桧的府邸在哪?是你亲自带路,还是派个认路的人?”
杨沂中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资格,苦涩的指了指身旁一名亲卫:“让他去吧,他对临安城熟。”
李今越点了点头,随即摸了摸头顶的羲桐:“羲桐,把小红放出来。”
“好嘞!”
一道金光闪过,一匹通体火红、神骏非凡的汗血宝马凭空出现,嘴里似乎还嚼着什么,而当它看到李今越的瞬间,它立刻兴奋地打了个响鼻,迈着轻快的步子凑了过来,用头亲昵地蹭着李今越的胳膊,仿佛在控诉她许久未见。
“抱歉啊小红,”李今越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家里没地方给你搭马厩,所以我们只能把你和小白交给羲桐照顾了。”
而此刻,赵匡胤看着这匹神驹,眼中也满是赞叹:“今越,这便是你的坐骑?当真神骏!”
李今越翻身跨上马背,英姿飒爽的笑道:“对啊!赵老大,我们家小红,帅吧!”
“帅!太帅了!”赵匡胤大笑,“待你回来,可否让朕也试试?”
话音刚落,小红立刻将马头甩到一边,不安分地刨着蹄子,满脸都写着“拒绝”二字。
赵匡胤见状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好个有灵性的宝马!罢了罢了,不愿便算了。今越,你快去快回,朕在此处将他们一网打尽,等你消息!”
“好!赵老大,那就拜托你了!”
李今越说罢,目光转向韩毅:“韩校尉,就劳烦你和将士们,随我走一趟了!”
“谨遵郡主教令!”韩毅与二百玄甲军齐声应诺。
韩毅一把将杨沂中指派的那个向导提溜上自己的马背,一行人浩浩荡荡,在那向导的指引下,从丽正门的右侧门策马而出。
此刻,宫门外等得心焦的文武百官,正看见这队气势汹汹的骑兵冲出宫门,为首一人竟是个骑着红马的女子,不由得议论纷纷。
“我……我没看错吧?”孙近揉了揉眼睛,满脸不可置信,“方才出去的,是个女将?”
王次翁捻着胡须,嗤笑道:“孙参知眼花了吧?我大宋何曾有过女将?绝无可能!”
然而,一旁的罗汝楫却锁着眉头,心中那股不安愈发强烈:“不对,今日之事,处处透着古怪!这宫门为何迟迟不开……莫不是宫中出了什么变故?”
他话音未落,只听“嘎吱——”一声巨响,左右两扇宫门缓缓大开。
然而,出现在门后的,并非熟悉的殿前司禁军,而是一列列身披重甲、手持长枪、面容冷峻的陌生士卒。
他们静立如山,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气扑面而来,让所有朝臣瞬间噤声,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罗汝楫吓得两腿发软,下意识就想转身告病开溜,可一回头,却发现来路已被另一队雄武军士卒堵死。
随即,只见一名雄武军将领面无表情的走出队列,冰冷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诸位大人,可以进宫了。”
“官家,已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