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今越看着赵匡胤那张黑如锅底的脸,也是暗自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唉,当时,与完颜九妹的懦弱和安于享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身处开封的大宋军民。”
“那时,宗老元帅坐镇开封,百姓们便有了主心骨,在他的指挥下,开封的民生百业日渐恢复。而在此期间,想渡过黄河的完颜宗弼也被宗老元帅击溃,之后他入侵滑州又被再度击溃,就连金军帐下的辽国降将王策,也被宗老元帅策反,投入了大宋帐下,那时可谓是捷报频传。”
听着李今越的讲述,殿内跪伏的南宋官员们更是头垂得愈发低了,不少人肩膀微微耸动,连连叹气。
他们如何能不知道,宗老元帅在时,那是大宋最有希望,最有机会收复失地的时机。
可……可这一切都晚了,都晚了啊!
在场的尚有几分骨气与良心的文武官员,无不扼腕叹息,有人甚至抬袖默默抹泪。
“而那时候,宗老元帅也第三次上书,请求赵构回到开封,奏疏上直言:‘臣为陛下保护京城,又三月矣。陛下不早回京城,则天下之民何所依戴。’”
李今越又是冷哼一声,实在是为宗老元帅感到不值:“结果,这封言辞恳切的奏疏,又被九妹华丽丽的无视了。”
“宗老元帅也是无法,只能继续苦心经营开封。其实到了这时,宋朝与金军的交锋已是连连告捷。金军上下对于宗老元帅更是又敬又怕,每每谈起,都称呼他为‘宗爷爷’。”(此事在宗泽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等文献亦有记载)
李今越抬眼看向赵匡胤:“赵老大,您听听,宗老元帅都把金人打得叫爷爷了!可见当时北方的局势,基本可以说没什么凶险。”
赵匡胤闻言,胸中怒火越烧越旺,再也按捺不住,又冲着地上蜷缩的赵构狠狠踹了一脚,怒骂道:“结果这个孽障,只顾着享乐!还是不肯回去!是不是!”
“啊——!”
赵构又挨了一记重脚,当即发出了哀嚎,涕泪横流。
李今越点了点头,声音也沉了下去:“是的。宗老元帅前后一共上了二十余封奏疏,请求赵构回到开封主持大局。可结果呢?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事已至此,宗老元帅再也无法压下心中的悲愤与失望,忧愤成疾,导致背生毒疮,很快就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说到此处,李今越的目光转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岳飞。
此刻的岳飞,双拳紧握,眼眶泛红,满面悲痛。
他主动站了出来,对着赵匡胤说道:
“太祖,宗帅病重时,末将与诸位同袍曾前往探望。那日,宗帅或已自感天命不久,对我等同袍说:‘吾以二帝蒙尘,积愤至此。汝等能歼敌,则我死无恨。’”
“宗帅临终之时,无一语提及家事,最后,只对我等留下了一句……”
岳飞提到此处,猛的深吸了一口气,胸中的悲愤与那份不甘仿佛要冲破喉咙,悲痛的喊道:“过河!过河!过河!!!”
这三声泣血的“过河”,是宗泽老元帅燃尽生命最后的遗愿,也是那个时期所有忠臣良将心中最深的执念!
大殿之内,在场的南宋官员们,尤其是尚存几分血性的,早已是泣不成声,压抑的呜咽声此起彼伏。
那是他们大宋最有希望收复故土,洗刷靖康之耻的时刻!更是他们无数个午夜梦回时,扼腕痛惜的瞬间!
而此刻的赵匡胤,双目已然赤红如血,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一步一步,走向了赵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赵构的心脏上。
地上的赵构看着那张布满杀意的脸庞,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地向后蠕动,颤抖着哀求:“太祖!太祖!您别打了…别打了…饶我一命,求您饶我一命吧!”
然而,赵匡胤只是径直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你这个孽障,宗帅临终,不问家事,只喊‘过河’!他到死都在为你这个孽障,为我大宋的江山社稷着想!而你呢?!你个畜生!却只躲在扬州,坐视他二十多道奏疏如废纸!将如此一位忠臣良将活活气死!”
赵构闻言,浑身剧震,连忙辩解道:“太祖!太祖不是的啊!不是的啊!”
“侄孙!侄孙当时!实在是‘有心无力’啊!宗帅连上二十余道奏疏请臣回銮,侄孙何尝不想应?可那时河北已陷、山东残破,金军粘罕部仍在窥伺江淮,侄孙在扬州,手中并无多少兵马啊,还多是溃兵收拢的散卒,连铠甲兵器都凑不齐。侄孙若贸然北上,金军若趁机袭扬州,侄孙恐连‘偏安之地’都无了啊,到时候不仅侄孙自身难保,宗帅在汴梁也会陷入‘前后无援’的绝境啊!”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声音也大了起来,完全没注意到赵匡胤、李今越乃至殿中岳飞、韩世忠等人愈发阴沉和失望的脸色。
“而且,侄孙问过黄潜善、汪伯彦等大臣,他们都说‘汴梁粮道已断,义军虽众却无粮草,恐难久守’,臣那时初登大位,朝堂人心未稳,若不听众臣之言,万一有失,岂不是连‘为二帝雪耻’的机会都没了?”
“太祖!侄孙知道,宗帅是忧愤而逝,侄孙心里比谁都愧疚!可侄孙若真听了宗帅的话,带残兵北上,万一汴梁守不住,金军再南下,我大宋连‘延续国祚’的火种都要断了!”
“宗帅要‘过河’,是为了复中原;侄孙暂避扬州,却是为了保大宋啊!侄孙虽懦弱,却从不敢忘‘恢复’之志,只是想着‘先稳住根基,再图北伐’,怎敢真将宗帅的奏疏当废纸?”
“况且,侄孙也曾追赠他观文殿学士,谥‘忠简’,让他的儿子宗颖袭职领兵,也算尽了几分心意…太祖…太祖!侄孙真的不是故意气宗帅的,实在是那时的大宋,经不起‘孤注一掷’啊!太祖!太祖明鉴啊!”
“我呸!”
不等赵匡胤发作,一旁的李今越已是怒不可遏,当即骂道:“完颜构!你个不要脸的玩意儿!还敢在这儿狡辩!”
“你怎么有脸说你自己兵力不足的!”
“你那些临时招募的部队我就不说了!单单只说精锐部队!光御营司军你手上就起码就有五六万!这些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宋精锐部队!还有你的那些宿卫亲军,最起码也有一到两万了吧?!这些还只是你手里头的精锐部队!还没算上你沿途招募的兵力!那些零零总总加起来你起码也有十多万部队了吧?!”
“还有各地的勤王军队,招抚的义军和盗匪,就这样!你还有脸说你没兵?!”
“宗帅当时在前线才是真的没兵呢!他守汴梁,手里多是河北溃兵,山东农夫,连像样的头盔都凑不齐一半!而你呢?手里起码有六万装备齐整的精锐兵马,可你却只让他们守在扬州城外防备,保护你偏安一隅!却一丝一毫都不肯支援宗帅!这就是你说的毫无办法?!有心无力?!”
李今越越说越气:“还有!你说汴梁粮道已断,义军难久守?”
“宗老元帅早在建炎二年三月,就上奏过!他已遣人往山东、河北募粮,粮船已至开封城外,可支半年!他还招安了杨进、王善等义军首领,这些人控制着郑州、滑州的粮道,金军几次想断粮,都被义军打退!”
“你是眼睛瞎了看不到奏疏吗?黄潜善、汪伯彦说‘汴梁无粮’,你就信?江淮的粮船,从应天府到汴梁不过五百里,走黄河水运十日可到,你只要愿意北上,下一道‘调粮令’,宗泽的义军何愁无粮?”
“你还怕金军袭扬州更是无稽之谈!宗老元帅在汴梁时,每月都派探子去金营侦查,他在《乞回銮疏》里写得清清楚楚:‘金贼主力在北,江淮空虚,陛下若北上,金贼必不敢南下’!而事实也正如宗老元帅所说!直到宗老元帅去世,金军连淮河都没跨过一步!”
“你特么现在还好意思!拿这些话当借口!你还好意思拿社稷当借口!我呸!你恶不恶心!别把你那软骨头!偏安一隅的心思拿什么国家社稷当借口!我告诉你赵构!你在我们后世!就是懦夫中的懦夫!鼠辈!懂吗?!”
这一连串的反驳,如同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赵构的脸上,他被驳斥得面红耳赤,张口结舌,这个妖女!这是要害死他啊!
他当即哭嚎着转向赵匡胤:“太祖!太祖!不是这样的!我…我…我是真的…”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骤然响起!
“啊——!”
赵构的哭嚎瞬间变成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只见赵匡胤面黑如炭,直接一脚将赵构的左腿给硬生生踩断!
剧痛让赵构的身体弓成了虾米,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
然而,不等他继续哀嚎,赵匡胤的靴子便又重重的踩在了他的嘴上,将所有的声音都堵了回去。
“赵构,你该死。”赵匡胤的声音冰冷刺骨,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从现在开始,你最好老老实实的给朕闭嘴。等朕听完了你做的那些畜生事,朕会慢慢的给你挑选死法。你最好别逼朕,现在就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