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枯耳戈斯.....消失了?”
不知重复了多少次,那漫无止境的记忆循环忽然中止。
待一切结束,处于舞台中的海瑟音才察觉到了异样。
“呵,看来在我无从企及的深水里,你们进行了一场隐秘的狩猎啊”,她看向身旁的穹。
诞育自翁法罗斯的她,没能认知到刚刚发生的一切。
“既然如此,向前游吧,让我用歌声为你饯行,灰鱼儿”
“愿这歌声能穿透岁月,成为新世界的序曲”
海列屈拉,这自浪花的泡沫中诞生的人儿。
在命运的尽头,她再度唱起那自来如浪涛般的幕曲。
为救世主送行。
.....
而穹,他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随着“十二枚”火种全部归还,纯白色的虚无将创世涡心覆盖。
而这一次,来古士并未出手干预。
穹转身道别,朝着再创世走去。
只留下此世的海瑟音独自吟唱,静待新世界的降临。
“剑旗爵,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新的黎明即将升起,何不向着它的光芒游去?”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海瑟音耳边响起。
是凯撒...是存在于海瑟音记忆中的凯撒。
“...你早已死去了,凯撒”,看着眼前的人儿,海瑟音沉默稍许,背过了身,“离开我的心吧”
“呵,但你对凯撒的忠诚没有随我一同死去”,刻律德菈摇了摇头,她站在原地揭穿了海瑟音内心的想法,“现在,它不会再拘束你了”
“今后的无数个日夜,你尽可为自己操办一场又一场盛大的宴会”
“去吧,去和那救世主一同游往天外的大海”
一张承载着记忆的书页自刻律德菈手中飘落,飞入海瑟音的手中。
一段记忆的史诗就此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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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之外。
当一位天才的记忆落下帷幕,视角便回到了现实。
值得庆幸的是,得益于天才们的计划,负世的火种终于归还。
但是...
“嗯,该称呼他为赞达尔还是来古士呢”
“总之,他真的会因为一段记忆的模因而落败么,可能性恐怕是零”
希罗多德对此持有悲观态度。
若是在之前,他不曾知晓什么星神、命途、天才、赞达尔之类的事情。
恐怕会在此刻欢呼雀跃,可一旦知晓了这些,他就愈发能够体会到来古士的强大之处。
“其实,很奇怪不是么?”,希罗多德看向自己的好友,“身为赞达尔的思维切片之一,我并不觉得这么简单的事物就能令他陷入劣势”
“或者说...我在怀疑,我怀疑如今的走向,是否也在他的预计之中”
“记忆命途,流光忆庭,这些来自于记忆的力量...来古士真的从未察觉到它们的存在么”
【黄金裔们继承泰坦的火种,必然伴随着毁灭的进度被推动】
“再创世...在新世界中,真的会是人们想象中的希望么...”
.....
东方的大唐
“呵,看来这对主从间,并没有如之前幻境中那样紧张啊”
李白早就觉得事有蹊跷,如果海瑟音真的是那般痛恨刻律德菈,又怎么会在自己的幻梦中延续她的存在呢?
再结合眼前的这一幕,这两人分明就是互相关心。
“忠诚,信任...”,李白摇了摇头,他可不擅长去探讨这些。
所以他便将注意力,放在了那则书页上。
“记忆的力量还真是神奇,明明已经死去的人,却依然能够凭借这道力量出现”
“一时间,都无法分清她究竟是幻觉,还是又一道如记忆模因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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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历3960年 法吉娜战役前
在即将通过献祭了五百名黄金裔,令律法与海洋双双登神之前。
昔涟曾为刻律德菈展现了一段开拓者们的史诗。
【若有所得,必有所失】
昔涟希望用这段开拓的记忆,说服刻律德菈与律法的力量一同,倾倒向他们。
.....
【黑塔空间站】
“这里便是穹遨游星海的第一站,叫做【黑塔】空间站...嗯,可以将它当成是一座超级大的神悟树庭”
天幕的画面由翁法罗斯来到了空间站内。
这个还是西方人,第一次以内部的视角来观察着人造的奇迹。
“黑塔...是那女巫的地盘呐,当时在宴会上,是她和另一位安提基色拉人助我解了围”
刻律德菈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这天外的世界对翁法罗斯人来说,实在是无比的新奇。
“是的”,昔涟点了点头,随后伸手指向了前方一道矮小的身影。
“这段记忆里,开拓者在和黑塔女士聊天呢,我们去听听她是如何看待这个由星神和命途构建的世界吧...”
“等等?!你是说那女人是黑塔!”
刻律德菈循着昔涟手指的方向看去,小黑塔的身影出现在哪里
这和之前在宴会上见到的身影似乎有些较“长”的差距。
“似乎...比印象里矮小些哪”,当看见小黑塔时,刻律德菈的潜意识里提升了许多关乎“同类”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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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之外。
“哈哈哈”
“难怪在之前海瑟音还特意嘱咐过,不可在刻律德菈的身高上做出一些额外的举措”
“看来这位高大的君主,在某个方面也有着自己的烦恼”
当听见刻律德菈那道诧异的呼喊声时,向来幽默风趣的淳于髡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天幕之前可是明里暗里都在说明,刻律德菈对自己的身高一事极为在乎,甚至于列入了【不敬】的戒律之中。
如今看见黑塔人偶,倒是找到了一个与缇宝一样的同类了。
“哦,不不不”
“准确的讲,黑塔和缇宝的本体,还属于异类”,淳于髡再次发出了极为冒犯的言论。
“呵,你这话要是放在翁法罗斯里,恐怕落不到个好下场”
“可不是,若你在奥赫玛当值,凯撒保管让你一个人兵分两路”
看着眼前淳于髡如小孩子般的模样,旁边的孟子和荀子两人则是满脸无奈。
该说是人老心不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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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人走近,便听见了黑塔的声音。
“这座空间站很漂亮吧?”,黑塔人偶看着身前“刚刚出生”的穹,“不过,等你跟着星穹列车再走远点儿,不出两站吧——就会知道这景色也不算什么”
“银河很大,大到【未知】远远多于【已知】,但它们最后都算不上什么”
“你走得越远,越能理解这句话”
“此人想法倒是与我一致”,听着黑塔对于寰宇的认知,刻律德菈表示了赞同。
她也同样认为,世上的未知要远多于已知,只不过...
“只不过,比起血与火的征服,他们选择了更温和的道路”
一如千年前刻律德菈和来古士的交谈一样,刻律德菈认为应该征服去开拓未知,将其纳入到已知的疆域里。
“不过,身份如此高贵的天才...居然也只是神明的附庸么...”
.....
【雅利洛-VI】
在告别了空间站后,两人来到了开拓的第二站。
一颗被冰雪覆盖的星球。
“看不出来,这个世界的女皇竟如此年幼”
刻律德菈听着昔涟的介绍,目光上下打量着继承了大守护者之位的布洛妮娅。
“远处那貌似尼卡多利的.....是此地的兵器?”
不过,更吸引她的是远处那倚在山脊之上,如泰坦巨兽般沉睡的机械造物
“它的名字叫地质改造工程单元哦”
“地质改造么.....呵,只是吉奥里亚的眷属啊,令人失望”
刻律德菈无趣的摇了摇头,朝着布洛妮娅走去。
“她口中的【公司】...听上去是个更大的势力?”
“星际和平公司”,昔涟查阅着穹脑海中的记忆,“他们用财富的流通征服了许多世界,开辟了辽阔的疆域”
“在翁法罗斯之外,有许多这般强大的同盟,它们都行于和【毁灭】截然不同的道路”
“回到大守护者和她的贝洛伯格——您看,他们不也找到了和平走向群星的方法么”
昔涟本打算借机说服,可惜这位凯撒并未动摇,反而直接就指出了潜藏在公司“和平”之下的事物。
“谬论”,刻律德菈嗤笑道。
“【公司】不可能单凭财货就实现如此伟业——就算它表面上十足体面,内里也必定沾染着血腥的杀戮和剥削”
“它的征服之路上,弱者必遭欺凌,甚至毁灭”
刻律德菈重新将目光投向了布洛妮娅,这位大守护者正在感谢开拓者们帮她们渡过了来自公司的危机。
“难道这冰球在面对公司时就没有想过舍弃尊严,卑躬屈膝?我不相信”
“而我...我绝不允许凯撒的帝国任人宰割——翁法罗斯必须成为强权,不容寰宇轻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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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之外的大唐。
在刚刚的诙谐过后,故事的走向又一场来到了沉重的时刻。
“这便是一切的分歧所在”,看着天幕中的刻律德菈,李世民叹了口气。
或许在从来古士口中得知了翁法罗斯的真相后,刻律德菈强硬的外表下就已经泛起了担忧。
这并非是对外界的恐惧。
恰恰相反,这担忧的来源,是她体内的傲慢,那份理智的傲慢。
她不能容忍自己统治下的翁法罗斯屈居他者之下,更不允许翁法罗斯也被那位所谓【和平】的商业版图中。
“真是一位傲慢至极的君主,哈哈”,李世民笑了起来,他在刻律德菈身上看见了一位合格君主的身影。
“翁法罗斯人是幸运的,同时也是不幸的”
“他们的幸运的拥有了这位强势的君主,能够在正确的道路上,为翁发路上的未来找寻方向”
“他们又不幸的拥有了这位强势的君主,在她的统治下,所有人都会被推着前进,而一旦落后成了拖累脚步的累赘...例如那些元老们”
“则会被她毫不留情的剪除,因为——翁法罗斯必须成为强权,不容寰宇轻视线”
说实话,他的内心对刻律德菈的言论其实——是表示赞同的。
毕竟,哪一个君王愿意自己的国家,沦为他人的附庸,甚至屈居人下呢?
哪怕有着所谓和平的头衔遮掩这一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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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刻律德菈的回应,昔涟并不意外。
其实早在她和穹刚刚抵达这个轮回,看见了刻律德菈的行事风格后,她就已经知道会得到这样的回应。
“但是...凯撒,贝洛伯格没有您想的那样软弱...不信,您听?”,
【.....我确实产生过动摇,但现在已经明白:贝洛伯格必须学会行走、奔跑,最终脱离他人的搀扶,自立于星间】
雅利洛的大守护者向开拓者们,讲述着自己的愿景,与凯撒一样,她同样不希望自己的世界沦为他者的餐食。
“你看,他们心中仍有尊严。有朝一日,这份希望能融化坚冰,助他们走向繁荣”
“可惜,银河的秩序早已铸成”,刻律德菈抬起头,看向记忆构筑的天空。
在经历了这么多后,她对天外世界的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进而...得出了一个悲观的结论。
如今的寰宇,早已没有了后来者跻身的机会,正如智识之后,寰宇不再有新的法则诞生一般。
“若不倚仗【毁灭】,弱者只能自限于弱肉强食的旧律,直到化为尘埃”
“翁法罗斯.....”,她沉默了稍许,“我们必须击碎旧律,成为星间新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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