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头之上,风声呜咽,卷起阵阵血腥气。二兰子的哭喊声撕心裂肺,在空旷的山间回荡,更添几分凄厉。几个鬼子兵狞笑着围住她,脏手粗暴地撕扯着她的衣衫。
“脱!快脱!”鬼子兵们用生硬的中国话叫嚣着,脸上是扭曲的兴奋。
二兰子拼命挣扎,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泪水混着泥土糊了满脸。当她听到要她脱光衣服时,一股巨大的羞辱感涌上心头,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畜生!”她嘶哑地骂着,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抬手,“啪”一声脆响,结结实实给了凑近的山田小队长一个耳光。
山田猝不及防,脸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红印。他愣了一下,随即暴怒,五官扭曲得像恶鬼。“八嘎!”他咆哮着,猛地举起枪托,狠狠砸在二兰子的额头上。
二兰子“呃”地一声闷哼,眼前一黑,踉跄着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地上,尘土飞扬。她还没缓过气,山田已经狞笑着上前,双手握住步枪,明晃晃的刺刀在夕阳下闪着寒光,猛地向下刺去!
“啊——!”刺刀穿透了二兰子的左臂,钉入地面,剧痛让她发出非人般的凄厉哀嚎,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鲜血迅速洇红了身下的土地。
常田大佐冷漠地看着,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欣赏的笑意,他挥挥手:“绑起来!羞辱之后,烧死她!”
几个鬼子兵应声上前,拿出绳索,就要去捆绑在地上痛苦翻滚的二兰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嗖!嗖!嗖!”
几声微不可闻的破空之声骤然响起!快如闪电!
只见那几个正要动手的鬼子兵动作猛地一僵,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双手下意识地捂向自己的喉咙,那里,赫然钉着一枚造型奇特的燕子飞镖,尾翼还在微微颤动。他们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气绝身亡。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山田和常田都是一愣。山田小队长惊愕地看向四周,哇哇暴叫起来:“八嘎!飞贼!出来!”
他的话音未落——
“噗!”
又是一声锐器入肉的闷响!一道寒光闪过,一把普通的家用剪子,竟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般,精准无比地、狠狠地插进了山田的左眼!
“啊!!我的眼睛!!”山田发出杀猪般的惨嚎,手中的步枪“哐当”落地,双手捂脸,黏稠的鲜血和着不明的液体从他指缝间疯狂涌出,他痛苦地弓起身子,在原地踉跄打转。
常田大佐脸色骤变,厉声喝道:“小心!”
却已经晚了。
“嗖!”
第三道破空声接踵而至!一枚燕子飞镖如同索命的阎帖,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钉入了山田因剧痛而暴露无遗的后心!
山田的惨叫声戛然而止,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像一截被砍断的木桩,“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抽搐两下,便再无声息。
常田大佐又惊又怒,脸皮涨成了猪肝色。他猛地拔出腰间的指挥刀,一个箭步冲到奄奄一息的二兰子身边,粗暴地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的头提离地面,对着四周的空气嘶声怒吼:“混蛋!周围都是我帝国的部队!你这个飞贼已经被包围了!出来!赶快束手就擒!否则我就剁了这个女人!”
二兰子被他扯得头皮欲裂,发出微弱的呻吟,脸色惨白如纸。
“嘿嘿……”
一声带着几分戏谑的轻笑从侧后方传来。常田猛地回头,只见不远处的岩石后,转出一个瘦削的身影。
李三一边走,一边将手中的烟袋锅在鞋底上磕了磕,不紧不慢地别回腰后。他眨巴着一双精光四射的小眼睛,瘦削的脸上带着标志性的坏笑,仿佛眼前不是剑拔弩张的生死战场,而是他家后院。他穿着黑色的短褂、长裤,脚踩黑布鞋,步履轻快,落地无声。
“我说常田,”李三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带着特有的沙哑,“我之所以扰你不死,就是怕你对这姑娘不利。”他走到距离常田五六步远的地方站定,双手叉腰,微微歪着头,“别以为三爷我不敢动手。你他妈欺负个姑娘算什么英雄好汉?”他抬起手,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瘦骨嶙峋的胸口,语气带着挑衅,“来……拿出你的家伙事儿,朝爷爷心口窝打。三爷我要是眨一下眼,就算你养的。”
远处,岩石缝隙后,韩璐将这一切看得真真切切。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拳头攥得死死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看到李三为了救二兰子,毅然现身走入绝地,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泪水在里面打转。“三哥!”她低唤一声,声音带着哭腔和决绝,扭头就要冲出去,“大师兄,我要去救我三哥!”
旁边的大师兄一把按住她瘦削的肩膀,他的脸色同样凝重,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常田和他周围可能存在的埋伏。“小师妹,别冲动!”他压低声音,语气沉稳却不容置疑,“你看,常田的注意力全在三儿身上。我们想办法从常田背后绕过去,袭击他!牛排长给咱们做掩护,我跟你一起去,咱们找机会靠近,救下二兰子,接应三儿!”
韩璐看着大师兄坚定的眼神,强行压下心中的翻腾,用力点了点头,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滑落脸颊。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另一侧的茂密草丛中,牛排长和二师姐也屏息凝神。牛排长看着李三独自面对常田和未知的危险,急得额头青筋暴起,他低吼道:“师姐!李三兄弟有危险!他这是把自己当诱饵了!我得去救他!”
二师姐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她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和恐惧:“别去!老牛!不能去啊!现在三儿已经落入鬼子的包围圈了,你这时候再去,就是白白多搭上一条人命!不能去!”她看着远处李三那看似轻松实则孤注一掷的背影,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我估计……我估计四师妹肯定忍不住会回去救三儿……老牛,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准备好,到时候一定,一定要给四师妹和三儿做最好的掩护!打乱鬼子的阵脚!”
牛排长看着二师姐泪流满面的脸,又看了看远处险境中的李三,猛地一捶地面,泥土飞溅。他牙关紧咬,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师姐,就这么定了!”他迅速检查了一下手中的枪,眼神变得锐利如鹰,“我们马上开始行动,寻找最佳射击位置,准备为李三兄弟和韩璐姑娘解围!绝不能让鬼子得逞!”
二师姐重重点头,抹了一把眼泪,也迅速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目光紧紧锁定前方那危机四伏的山头。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血腥味,以及一触即发的紧张。
暮色如血,残阳的余晖透过破庙顶棚的窟窿,在布满灰尘与蛛网的地面上投下几块黯淡的光斑。常田大佐的军靴踩碎了其中一块光斑,发出“嘎吱”的轻响。他并未立刻发作,反而像是欣赏猎物挣扎般,用戴着雪白手套的手缓缓摩挲着腰际军刀的刀柄,那刀鞘上精致的樱花纹路在昏暗中泛着冷硬的光。他的目光阴鸷,如同浸了冰水的鞭子,一寸寸扫过李三因被反绑而微微前倾的身体,最后定格在他沾着血迹和尘土的脸上。
“你这个贼人,”常田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猫玩老鼠般的戏谑和寒意,“实在是不自量力。”他顿了顿,军刀连同刀鞘忽然抬起,用坚硬的刀镡部位顶起了李三的下巴,迫使他对上自己的视线,“你救这个花姑娘?就不怕自己死期将至吗?”
压力从下颌传来,李三却浑不在意般地扯动了嘴角。那笑容里没有恐惧,只有几乎要满溢出来的轻蔑,仿佛看着的不是凶名在外的日军大佐,而是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他“呸”地一声,将一口混着血丝的唾沫吐在身旁的尘土里,声音因下巴被制而有些含糊,却字字清晰:“常田,我瞧你这身将官服底下,塞的怕是烂草絮吧?”他眼角余光扫过周围持枪的日本兵,笑声从喉咙里滚出来,带着讥讽,“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你他妈的,也就还能蹦跶这么几天了。”
庙外似乎有士兵听到了里面的对话,传来一阵压抑的哄笑。常田的眼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按在刀柄上的手指骤然收紧。李三却趁着他下巴上的力道稍松,猛地向前倾了倾身体,缚在身后的手腕因用力而使得绳索更深地勒进皮肉,但他恍若未觉,压低了声音,语速快而清晰,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直刺对方心窝:“我死了不要紧,没错,我就是个小毛贼,我的命,看起来是没那么重要。可常田——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的安危!”他喉间再次发出低沉而笃定的笑声,“从你踏进中国这条贼船那天起,这条路就他娘的是个死胡同!小心点儿,别他妈的不得好死!”
“八嘎(混蛋)!”常田脸上的肌肉猛地绷紧,一直压抑的怒火似乎终于冲破了理智的堤坝。他暴喝一声,手臂一挥,“锵”的一声刺耳金属摩擦声,军刀应声出鞘半截,雪亮的刀光在昏暗中如同闪电般划过,猛地劈在身旁那张腐朽的供桌角上!“咔嚓”一声,一角木头应声飞落,滚入尘埃。
然而,刀锋停在半空。常田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那暴怒的神色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带着残忍玩味的阴沉。他缓缓地,将刀完全收回鞘内,发出“咔”的一声轻响。目光从李三写满不屈的脸上移开,转向角落里那个蜷缩在蓝色碎花布衫里,正瑟瑟发抖、面无人色的年轻女子。他阴鸷的目光在李三和女子之间来回逡巡,最终,嘴角勾起一丝毒蛇吐信般的冰冷弧度。
他向前踱了两步,皮靴有意无意地碾过地上那截被斩落的桌角,声音变得慢条斯理,却带着更甚于刀锋的恶毒:“你们中国人……是不是从来就不懂,该怎么‘疼’女人?”他特意在“疼”字上咬了重音,目光扫过周围立刻竖起耳朵、眼中冒出淫邪光芒的士兵们,继续说道,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庙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楚,“不如这样——你,”他指向李三,“强奸她。”
他顿了顿,欣赏着李三瞬间僵住的表情,以及角落里女子骤然加剧的颤抖和压抑的呜咽。“你做了,我就饶你一条命。”他张开手臂,仿佛在展示一个多么慷慨的恩赐,脸上浮现出扭曲的笑意,“我们帝国的军人……也可以,大饱眼福。哈哈哈!”他带头笑了起来,周围的日军士兵们也立刻跟着发出猥琐而兴奋的哄笑,几把刺刀甚至在暮色中兴奋地晃动,反射着贪婪的光。
李三脸上那惯有的、带着痞气的讥诮笑容,在常田话音落下的瞬间,彻底凝固了。如同冰霜骤然覆盖了水面。他缚在身后的双拳猛地攥紧,骨节发出“嘎巴”的脆响,因用力而剧烈颤抖。额角的青筋突突跳动,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喷涌而出。
“嗬……”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仿佛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吸气声。下一秒,在所有人都未及反应的刹那,他喉咙里爆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被反绑在身后的双臂肌肉猛然贲张,“砰”的一声闷响,那看似结实的麻绳竟被他硬生生崩断!
断开的绳头在空中飞舞。在士兵们惊慌失措拉枪栓的“咔嚓”声中,李三不退反进,迎着那几把瞬间指向他的刺刀,猛地向前踏出两大步!他破烂的衣衫在动作带起的风中猎猎作响,整个人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
“放你娘的狗屁!”炸雷般的怒喝震得破庙房梁上的积尘簌簌落下。他侧身,以一种决绝的姿态将那个颤抖的蓝色身影完全挡在自己身后,尽管手无寸铁,面对众多枪口,他的脊梁挺得笔直如山岳。右脚随之猛地抬起,然后狠狠跺下!
“咚!”一声闷响,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他脚下的那块青砖,竟应声裂开数道蛛网般的缝隙!
“你们这些蠢驴!就别做梦了!”他目光如炬,如同两把烧红的钢刀,带着碾碎一切的暴怒,狠狠地、一个一个地扫过面前那些日军士兵,最终定格在常田因惊怒而有些变形的脸上,一字一顿,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
“你们想碰她一根手指头——”他抬起刚才跺裂地砖的右脚,脚尖点地,带着无与伦比的威慑力,“三爷这双脚,今日就给你们来个绝户断种,让你们统统断子绝孙!”
破庙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李三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常田按在军刀上的手,指节已经握得失去了血色。暮色深处,唯有李三那混合着轻蔑与决绝的冷笑,如同冰锥,刺穿着凝滞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