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兵来报,马腾父子尽皆被擒,马岱率仅剩百余骑,刚要回去救援,迎头便又遇上曹彰的骑兵。
此刻曹彰高坐马上,手臂赫然抬起。
只见他手上拿的不是别的,正是马铁的头颅。
马岱不禁胆寒,正犹豫间,另有败兵来报,马腾父子张合、徐晃擒住,押入了相府,麾下士卒或死或降,西凉军大势已去。
见势不妙,马岱再也顾不上许多,领兵便逃,窜出城门,直奔潼关而去。
一夜厮杀,待到天明,一切总算是尘埃落定。
曹操在书房一直独坐到天明,他在等,等审问黄奎的消息。
突然!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嘎吱……
房门被推开了,曹操目光冷冽,那声音无比冰冷。
“黄奎招供了?同谋的都有谁?”
荀彧全身一颤,急忙从袖口拿出一张名单。
“丞相,这是黄奎招供的名单,只是……”
看着荀彧犹豫的样子,曹操眸光更加可怕。
“只是什么?”
荀彧没有说话,只是将名单递了上去,慢慢退到了一边。
曹操快速的扫了一眼名单,很快便明白了荀彧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名单上赫然出现一个名字,尤其的扎眼。
“曹丕?这个逆子!”
曹操大怒,瞬间暴起。
“黄奎何在,孤要亲自问他!”
荀彧微微拱手,沉声道。
“黄奎自知罪孽深重,写完名单之后,便咬舌自尽了。”
“死了?那岂不是死无对证了?”
此时曹操也是满脸错愕,沉吟半晌,方才冷静了下来。
“这名单还有何人知晓?”
荀彧哪里敢隐瞒,急忙躬身道。
“黄奎刚写下名单,便被在下收了起来,除了在下外,并无一人知晓。”
曹操淡漠的点了点头,眼神微眯,仰天一声长叹。
“传令夏侯惇,将这逆子即刻给我抓来!”
黄奎事发后,天还没亮,曹丕便匆忙来到司马懿的府上。
府门推开,曹丕惊慌失措的冲进司马懿的卧房,猛地便跪倒在床榻前。
“先生救我,先生救我啊……”
司马懿瞬间被惊醒,赶忙起身,将曹丕扶了起来。
“公子,何事如此惊慌啊?”
曹丕脸色青紫一片,浑身不住的颤抖着。
“先生可知,那黄奎暗通马腾,趁夜举兵反叛,意图谋害父相,好在诸将奋勇,方才将叛军剿灭。
如今马腾父子尽皆被屠,黄奎全族被擒,正在被严加审讯,此时干系太大,又不知有多少人要受无妄之灾啊!”
司马懿微微蹙眉,沉声问道。
“按照的丞相的心性,自然是宁肯错杀三千,也不会放过一人,这一次势必会血流成河。只是此事又与公子何干呢?”
曹丕吞咽了一口唾沫,额头上不禁冒起了冷汗。
“先生莫非忘了,此次乃是本公子奉命接待的马腾大军,黄奎也是负责犒军的官员,倘若其胡乱攀咬,让父相对我生出疑心,恐怕我也在劫难逃啊!”
司马懿眸光阴翳,死死的盯着曹丕,仿佛早已把他的内心看穿。
气氛无比沉寂,已至落针可闻,司马懿这才缓缓开口。
“公子莫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与那黄奎到底是何关系?”
曹丕浑身猛地一颤,手脚不觉都颤抖了起来。
“那黄奎本是我四弟曹植的宾客,本想着能多一条眼线,我便暗中与其有了往来,谁曾想他竟然有胆量去造反啊?
先生放心,我从没有让其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更不会让他去谋害父相,曹丕愿对天起誓。”
说话间,曹丕便要发誓。
司马懿满脸不屑,直接便打断了他。
“公子这些话还是留着对丞相去说吧,看看他会不会顾念父子之情,选择相信你。”
他的话如同刀子般狠狠扎在曹丕的心上,顷刻间只觉六神无主,天旋地转。
“难道本公子真的大祸临头了?先生,你最了解父相,定然能够帮我,先生求你救救我吧……”
曹丕竟伏跪在地,对着司马懿哭求了起来。
恰在这时,下人找上门来,站着门外喊道。
“启禀公子,丞相急召公子问话,夏侯将军正在公子府上等候,还请公子尽快回府。”
惊惧之下,曹丕竟然清醒了几分,拖着嗓子回了一句。
“知道了!”
下人走后,曹丕整个人仿佛都被抽空了一般,瞬间瘫软在地。
“先生听到了吧,定是那黄奎将我供出来了,吾命休矣。”
见到曹丕如此,司马懿无奈的叹了口气,俯身蹲坐在地上,眸光死死的盯着他。
就这样四目相对,感受到司马懿那犀利的目光,曹丕那颗慌乱的心竟渐渐平稳了下来。
“这一次公子的确是大祸临头了,不过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在下只有三个字送给公子。”
“还请先生指点!”
曹丕好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目光灼灼的望着他。
司马懿缓缓将他扶起,双手紧紧的握着曹丕的手。
“一个字推!两个字赖!三个字拖!
决口不认,全部推翻,既然那黄奎手里本就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公子便可以一概不认。
若是实在推不过,那便往曹植身上赖,他二人不是多有诗文往来嘛,公子便往世子之争上面引,丞相多疑自然会去调查清楚。
除此外,不管丞相以何言诱之,公子一定要拖,拖到所有真相都调查清楚,拖到丞相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切不可自露马脚,半途而废啊!”
曹丕眼神虚浮,不住的点头。
“记住了,在下记住了……”
说完,起身便要走。
就在此时,司马懿一把将他拉住,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无比的坚毅。
“公子……公子……”
两声呼唤,仿佛从深渊中将曹丕拉了出来,此刻他一扫心底慌张,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自顾自的整理身上的长袍,曹丕躬身行了一礼。
“多谢先生指点,曹丕去也!”
步履间也稳重了许多,司马懿目送曹丕一直离开府门,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能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便只能交给天意了!”
等到曹丕来到丞相府之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上前行了一礼,还没待曹丕站稳,耳畔便传来一阵虎啸之声。
“逆子!跪下!”
曹丕吓了一跳,急忙伏跪在地,神色间满是恐惧。
这是来自血脉上的压制,根本无可避免。
“不知孩儿犯了何事啊,竟让父亲如此生气,还请父亲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