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当然知道,温体仁是一个奸臣。或者说是一个庸臣。
他唯一的优点,就是会一味排斥异己、迎合皇帝,尤其受到东林党人士的憎恨。
在他担任内阁首辅的,没有丝毫的政策和措施,挽救危局。
这种人,几乎可以和秦桧相提并论。
古往今来,所有的阴谋家与野心家都抱定一个宗旨,要手握大权。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为达目的,野心家会不惜一切代价,玩弄阴谋.寡廉鲜耻。损人利己,甚至是六亲不认,出卖国家和民族的利益。
奸臣有奸臣的用处,忠臣有忠臣的好处。
第一个用处,制衡忠臣与清流。
忠直之臣往往结党(比如东林党)、为了追求名声,甚至以“死谏”绑架皇权。
有一个成语,叫做结党营私。
奸臣充当打手,皇帝用其打压清流集团(又比如嘉靖皇帝,用严嵩对抗文官集团,也就是徐阶.张居正。)
忠臣要求皇帝“勤政节俭”,而奸臣善于逢迎皇帝(比如和珅为乾隆敛财供其挥霍)
第二个用处,奸臣的核心竞争力,那就是绝对服从。
奸臣通常无道德底线,坚决执行皇帝意志(比如武则天,用酷吏来俊臣清洗政敌)。
皇帝借奸臣推行恶政,出事时甩锅。奸臣替皇帝背锅。
到时候,皇帝只要杀了奸臣。诛九族抄家,就可以平息民愤。
朱由检权衡利弊,还是需要温体仁,这个奸臣。
这是完美的背锅侠啊!
自己穿越过来,当了崇祯皇帝。还不能享受享受?
还要让我节俭?那我当皇帝,有什么意思。
像原主一样,一天工作十个时辰。人还到没有到五十岁,就已经长满白头发。
魏忠贤回过神来,笑吟吟道:“万岁爷的墨宝,苍劲有力.笔走龙蛇。颇有王羲之.颜真卿的大家风范。”
“你呀,就会拍马屁。”
“嘿嘿~难怪皇兄,这么信任你。”
朱由检看着书桌上的宣纸,歪七扭八的楷书。转过头看着魏忠贤,笑骂道。
魏忠贤观察朱由检的表情,就知道他没有生气。灵机一动:“万岁爷,您可是真龙天子。老奴觉得...比起先帝,还要强十倍。”
“励精图治.杀伐果断,整顿吏治.减免赋税,这才是我大明的中兴之主。”
“天下的臣民,都会感恩戴德。是万岁爷,你让大明的百姓,不会在陷入饥饿,能够填饱肚子。”
“魏忠贤,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魏忠贤表情严肃,郑重其事双膝跪倒在地,朝着朱由检伏地叩首。
朱由检听到这番话,心里顿时美滋滋的,有些飘了。
难怪,皇帝这么喜欢奸臣和佞臣。
自己的便宜皇兄,朱由校还是心知肚明。只所以重用魏忠贤,就是要用魏忠贤打压清流和文官。
可惜了,这位木匠皇帝死的太早了。
朱由校是接受过,正统的皇帝教育。
原主呢?他从小接受的是,藩王教育。
藩王教育,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吃喝玩乐。
在明朝当藩王,其实没有一点自由。不能出封地,不能执掌兵权,不能参加科举。
前文就有说过,大明的奇葩藩王制度。这里就不在赘述。
想到这里,朱由检心里恨死朱重八。
小农思想,发行了大明宝钞,重启殉葬制度,定下了藩王制度,又进行海禁。
还搞出了洪武四大案,杀了十多万勋贵。
历史周期律的必然,每一个封建王朝,建国的初期吏治清明→中期既得利益集团形成→后期必须依赖奸臣维持统治。
两百六十年过去,庞大的宗室人数,成为了朝廷的负担。
这就必然导致,经济的崩溃。
.....
回到后殿,朱由检在女官楚翠的帮助下,脱下朱红色龙袍。
刚刚坐下来想要和周皇后,亲热一下。
“呕。”周皇后突然觉得,一阵恶心反胃。
“怎么了?皇后。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朱由检连忙松开双手,搀扶着周皇后。
“楚翠,快去找魏忠贤。”
“让魏忠贤,去找大夫。不要找宫里的太医,快马加鞭去宫外。”朱由检转过头,看着女官楚翠。
楚翠连忙点头,声音清脆宛如百灵鸟:“是,万岁爷。”
周皇后深呼吸,依偎在朱由检怀里:“陛下。臣妾突然觉得,有些恶心。”
朱由检大胆的猜测:“皇后。你是不是怀孕了?月事正常嘛?”
周皇后听到这句,顿时愣住了。
“陛下...臣妾不知道。只不过,月事推迟了十天。”周皇后伸手,抱住朱由检。脸上露出依赖的表情。
过了一会,楚翠带着魏忠贤,走进房间。
“老奴,参见皇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魏忠贤十分收礼,果断双膝跪到在地,伏地叩首。
“行了,起来吧。”
“皇后,身体不适。你马上派东厂的人,骑上快马...驾驶马车出北海。”朱由检当机立断,沉声命令。
“不要找太医。那群太医,治死过武宗皇帝,都是庸医。”
“在北京城里找,大张旗鼓的找。”
“各大医馆,所以的大夫。全部请回来。”
朱由检表情严肃,对于太医院的太医,根本就不相信。
这还要赖,太祖高皇帝朱元璋。定下的户籍制度。
工匠的儿子,只能当工匠。
农民的儿子,只能当农民。
太医的儿子,只能当太医。
换句话来说,不能从事其他行业。减少人口的流动性。
如果这个太医的儿子,根本没有医学本领和技能,甚至没有学医的天赋。
但是,他也不能做其他工作,只能子承父业,当太医。
魏忠贤回过神来,缓缓站起身,双手抱拳:“明白,皇爷。”
“老奴亲自交代,派出所有东厂精锐。立即派人,骑马回北京城。”
“不过...现在是宵禁,没有令牌。城门不会开的。”魏忠贤突然想到,这件棘手的事情。
朱由检皱了皱眉头,转过头注视着周皇后:“皇后。干脆,我们连夜回宫。”
“你忍耐一下。”
周皇后微微点头,乌黑的秀发犹如瀑布一般,披散在肩头:“陛下。臣妾...可以忍耐。”
“好。马上准备马车,通知张贵妃。连夜回宫。”朱由检伸出左手食指,指向魏忠贤。
魏忠贤回过神来,表情十分严肃,双手作揖道:“是,皇爷。老奴,这就去安排。”
随着朱由检一声令下,待在北海皇家园林的八千余人,纷纷被吵醒,开始各司其职,行动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朱由检搀扶着周皇后,坐上了一辆宽敞的四轮马车,总共有四匹白马。
张书欣也坐在里面,照顾周皇后。
“姐姐。你真的有喜了?”张书欣一双大眼睛,有些好奇。注视着周皇后的平坦肚子。
周皇后微微一笑,笑靥如花:“现在还不知道。”
朱由检想了想,拉着张书欣的小手:“圆圆。朕希望,从今天开始你们两姐妹。要好好相处。”
“一个稳定的后宫,才能帮助到朕。你明白嘛?”
张书欣微微点头,认真保证:“我会的,陛下。”
她听出来,朱由检的言外之意。不要对周皇后,肚子里的孩子下毒手。
后宫要稳定!这句话是重点。
她虽然有些大小姐脾气,作为英国公嫡女。她不是傻子。
自己的权势,都是来自朱由检,也就是自己的男人。
她的娘家,她的父亲的荣华富贵,权力地位也都来自朱由检。
半个时辰之后,车队浩浩荡荡。顺利进入北京城,从东直门进城。
毕竟,北海皇家园林。距离紫禁城不远。
回到了乾清宫,第一件事情。那就是找大夫。
王承恩睡在司礼监的值房,被小太监推醒。
“老祖宗,不好了。陛下突然回宫了。好像是周皇后有喜?”小太监跪倒在王承恩面前,用头杵地。
王承恩顿时惊醒,连忙掀开被子:“你说什么?”
“周皇后怀上龙胎?”王承恩十分的激动,连忙开始穿上布鞋。
“回禀老祖宗,不清楚。”
“什么意思?太医诊脉没有?”王承恩皱了皱眉头,连忙拿起衣架上的大氅,披在自己的肩膀。
小太监缓缓抬起头,回答道:“陛下,不相信太医院的太医。让魏公公派人,去北京城各大医馆请大夫。”
王承恩面色一变:“快,备轿子。去乾清宫。”
.....
丑时,三位北京城内的大夫,被东厂请进乾清宫。
因为男女有别,再加上又是皇后。所以用一根红线来诊脉。
朱由检就站在旁边,周皇后躺在暖阁的黄花梨木雕花鎏金床上。
放下帘子和帷帐。
三位大夫诊断完后,交流了一会。
张大夫:“回禀陛下,皇后娘娘。我们三个人,都诊断出喜脉。”
王大夫:“是的,陛下。皇后娘娘有喜,怀上了。”
刘大夫:“待会我们会开一些,安胎的药方。”
朱由检不由得喜笑颜开,朝着三位大夫。双手作揖,躬身行礼:“三位大夫,朕敕封你们进入太医院。”
“作为太医院首席和次席太医。”
“原先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全部开缺,送回原籍。”朱由检当机立断,作出这个决定。
开缺,就是开除的意思。
“朕不相信,太医院的太医。他们全部都是庸医。”
张.王.刘三位大夫,错愕的表情。想了想,双膝跪倒在地:“臣等,叩谢陛下。”
“王承恩,你作为司礼监。马上下圣旨。”
朱由检转过头,看着王承恩,吩咐道。
“是,皇爷。老奴,这就去办。”王承恩弯腰躬身。
开了三张药方,朱由检亲自看过,基本上都差不多。
第二日,消息就传来了。
周皇后怀孕有喜,传到了武英殿,内阁值房。
“太好了!天佑我大明啊!”秦良玉十分的激动,老泪纵横。
孙承宗不由得松了口气:“是啊,周皇后有喜。只要诞下一位皇子,那就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未来的太子殿下。”
王世忠身穿大红色,一品官袍:“秦阁老,孙阁老。我们还是马上进宫。”
秦良玉回过神来:“对对,我们三个进宫,觐见陛下。”
.....
乾清宫,东暖阁。
王承恩站在书桌上,手里拿着毛笔。书桌上面,用砚台压着一张空白圣旨。
朱由检负手而立,目光深邃:“朕说,你写。”
“周皇后有喜,京城兵力空虚。武侯,公忠体国,调天雄军回京。驻守北京城,防备辽东建奴。”
“不得有误,钦此。”
王承恩表情严肃,开始用毛笔在圣旨上面,用蝇头小楷写下来。
“写好了,万岁爷。”
“很好,盖上玉玺。让司礼监的太监,带着锦衣卫校尉。八百里加急,送到陕西西安。”
“亲自交给卢象升。告诉卢象升,朕给他一个月的时间,带着三万天雄军,回到北京城。”
朱由检点了点头,走过去看了一眼圣旨。
随着司礼监圣旨一下,以最快的速度。八百里加急,前往西安。
“启禀陛下!兵部尚书崔呈秀,觐见。”这个时候,曹变蛟从主殿走进东暖阁。
“崔呈秀?他来做什么?”
朱由检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走了出去。坐在鎏金龙椅上。
“臣!兵部尚书崔呈秀,叩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崔呈秀身穿二品官袍,规规矩矩下跪,伏地叩首。
“起来吧,崔呈秀。进宫什么事情?”
朱由检表情严肃,注视着崔呈秀:“不要废话,说重点。”
崔呈秀错愕的表情,一闪而过,缓缓站起身:“陛下。昨天兵部给内阁,上了一份关于辽东军军饷的题本。”
“但是,内阁的秦阁老,没有批。直接打回兵部。”
朱由检皱了皱眉头,审视的目光看着崔呈秀,一针见血的问:“秦阁老,为什么不批?是因为什么原因?”
“还有,军饷问题。事关朝廷财政,国库支出,需要谨慎。”
“崔呈秀。老老实实说出来,你帮辽东军,索要军饷。这是你兵部的本职工作。”
“但是,军饷的数额是多少?”朱由检抬起右手,五根手指张开,问道。
崔呈秀顿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