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秦良玉和孙承宗,对视一眼,不禁有些面面相觑。
秦良玉觉得有些纳闷,礼部尚书温体仁,被抓进北镇抚司诏狱?
难道说,温体仁也是东林党的人?
“稚绳。这个温体仁,曾经在东林书院读书?”秦良玉有些摸不着头脑,将目光看向孙承宗。
孙承宗回过神来,看着坐在首位的秦良玉:“启禀,秦阁老。温体仁,万历二十六年进士,选为庶吉士。”
“天启年间,温长卿(温体仁表字)升为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读。”
“他的祖籍,是浙江湖州府乌程县。”
孙承宗右手挽起颌下长须,分析起来:“这个人老夫有印象,在天启年间。表面上孤立无援,背地里拉帮结派。讨好先帝,擅长揣摩...圣意。”
“温体仁,老谋深算,城府极深,应该...不是东林党人。”孙承宗不确定的语气,沉声道。
秦良玉听到这番话,不由得起疑心:“既然不是东林党人。那就是阉党的人。”
“魏忠贤...故意抓自己人?”
王世忠回过神来,放下手里的茶盏,说出自己的想法:“秦阁老。这...会不会是陛下的意思?”
唰——
秦良玉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着王世忠:“王阁老。你说说看,陛下这是何意?”
王世忠自从进入内阁,很少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每天按时点卯。
“秦阁老,孙阁老。这是在下的浅见,还请两位阁老指正。”
王世忠站起身,双手抱拳,开始分析:“陛下,自从登基以来,就励精图治。严厉打击贪腐!”
“特别是像宗室藩王,收取宗室税。打破了太祖高皇帝的祖制。”
“甚至,还从宗室子弟,遴选人才。填充到二十四卫,重建亲军都指挥使司。”
“我大明历经十六帝,立国两百六十余年。”
“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下猛药的时候。”
“从内阁的阁臣,就可以看出来。陛下在重点扶持武将,打压文官。”王世忠这是观察一个多月,得出的结论。
“陛下...希望用武将,打压文官。在朝堂之上,让双方互相制衡,形成掣肘。”
“温长卿,虽然不是东林党人。但是,他是文官,又是六部尚书之一,手握大权。”
“陛下,很可能是想要,收回权利。”
“当然,这是我的一点浅薄之见。”王世忠缓缓开口,态度很谦虚。
孙承宗十分的惊讶,深深打量着王世忠:“有点道理。”
“秦阁老。我们还是要等陛下回来。”
“礼部尚书的空缺,只能暂时这样了。”
.....
北镇抚司诏狱,阴森的牢房内。
温体仁双腿盘坐在干草堆上,一言不发。一句话也不说。
他当然明白,自己被锦衣卫抓。那就是被东林党连累。
自己根本没有,派刺客去北海。刺杀崇祯皇帝。
他也不会这么傻,冒着天下之大不韪。
干掉朱由检,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自己只要死不承认,还有可能活着出去。
如果承认刺杀,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许显纯手里拿着一个枣木食盒,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北镇抚司诏狱的牢头。
“把门打开,我给温大人送饭。”许显纯转过头,看了一眼牢头。
“是,许大人。”
牢头连忙拿出一大串钥匙,插入铁锁。
温体仁缓缓睁开眼睛,注视着许显纯,问了四个字:“送我上路?”
“哈哈,温大人误会了。”
“现在还没有定罪。你只是罪员,不用戴刑具。”许显纯走进牢房,空气阴暗潮湿。还有一只老鼠钻了出来。
“这就是普通的菜饭。”
“温大人不是东林党,也没有得罪过干爹(魏忠贤)”
“这次的案子,就是被牵连了。”
许显纯放下食盒,打开之后。拿出两碟小菜,一份六必居的酱菜,一壶米酒。
温体仁动也不动,十分冷静:“许大人。能不能告诉我,是陛下想要我的命?还是你干爹魏忠贤,想要我死?”
许显纯笑而不语,伸手指向酱菜。
“这是六必居的酱菜,当年的嘉靖皇帝。特别喜欢吃。”
“内阁首辅严嵩,把持朝政二十年。为了孝敬嘉靖皇帝,每一年都会让六必居送到府上。”
许显纯缓缓开口,走到温体仁面前,淡淡道:“温长卿,你的祖籍浙江乌程县。那是江南,东林党的大本营。”
“温大人,还不知道吧。浙江的官场,背着陛下。搞出改稻为桑,将农民的稻田,改为桑田。多种蚕丝,卖给丝绸商。”
温体仁面色大变,瞳孔骤然收缩。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温大人,做官要和光同尘。”许县纯缓缓开口,沉声道。
他的言外之意很明显,那就是告诉温体仁。
你现在只有两条路。
第一条路,因为改稻为桑,被牵连罢官。
第二条路,那就是加入阉党,投靠魏忠贤。
温体仁回过神来,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自己被抓如北镇抚司诏狱的原因。
自己的祖籍浙江,他是浙江人。
崇祯皇帝,因为浙江的官场搞出改稻为桑。就认为浙江籍官员,不能相信。
自己踏马真是倒霉,受到了牵连。
“许大人。本官...愿意助魏公公一臂之力,效犬马之劳。”温体仁缓缓站起身,当机立断作出决定。
他,要加入阉党,保住自己的小命。躲过这次危机。
许显纯不由得笑了:“好!温大人,果然是聪明人。”
“这样我让牢头,去拿宣纸和毛笔。”
“温大人,亲自写一封书信。我派人八百里急递,送到北海。”许显纯缓缓开口,沉声道。
温体仁回过神来,毫不犹豫的答应:“可以,没问题。”
然后,温体仁在许显纯的注视下。写了一封亲笔书信,算是投名状。
.....
北海,皇家御林。
万岁山北岸,太素殿内。
魏忠贤亲自研墨,看着朱由检,练习毛笔字。
“万岁爷。消息传回来,温体仁已经被抓,关在北镇抚司诏狱。”魏忠贤左手拿起鎏金烛台,小声的提醒。
朱由检停顿了一下,又继续练习:“嗯。关他一段时间。这个温体仁,是个老谋深算的狐狸。”
“墙头草两边倒,既不是东林党,也不想和阉党粘上关系。”
朱由检冷哼一声:“没点本事,想当骑墙派。”
魏忠贤沉吟一会,柔声问道:“万岁爷,您的意思是想...让这个温体仁加入阉党?”
朱由检转过头,深深的注视着魏忠贤:“你很聪明。不过,不要自作聪明。”
这是敲打,朱由检随时随地,都在敲打魏忠贤。
“明白,万岁爷。”魏忠贤顿时,心里打了一个激灵。